輝煌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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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巴西人，十年前曾助AC米蘭在歐州冠軍聯賽中奪得冠軍，在C羅和梅西這十年來壟斷金球獎之前的獎杯得主。本澤馬、C羅都是他在皇馬時的隊友；本賽季的歐冠聯賽決賽中，他們倆將在皇馬中與尤文圖斯搶奪冠軍，卡卡拭目以待。

他是極有紳士風度的巴西人，是最后一位獲得金球獎的地球人。那是2D07年的事了，之后十年，兩個“外星人”C羅和梅西輪流奪取這個獎項。當年，他助AC米蘭在歐冠聯賽中奪得冠軍之位，年底，又被《法國足球》雜志頒發獎杯，其榮譽相當于“世界最佳足球運動員”。他就是卡卡?，F年三十五歲的他統治著一個更隱秘的王國：美足聯，即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從2014年開始，他在聯盟里就是薪資最高的球員了（每年超過七百萬美元）。這個巴西國家隊曾經的主力球員（出場92次），如今服役于奧蘭多城足球俱樂部。坐在俱樂部訓練中心綠茵地場邊的白色長凳上，他的樣貌比起當年沒有太多改變。修剪細致的胡須，有些凌亂的頭發，天使般純凈的臉龐上爬了些許皺紋，卻仍是當年的微笑，標志性、慣有的微笑。他講述著自己的足球生涯——在短期內達到頂峰卻未能停留于彼，言語中依然流露著謙虛、慎思。

Q：您的金球獎杯放在哪兒？

A：就在奧蘭多的家里。我把它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位置。主要也為了美觀，這是個非常漂亮的獎杯。

Q：十年前，您是全世界最佳足球運動員……

A：2007年對我來說確實是非常特殊的一年。那一年拿下歐州冠軍聯賽的冠軍是最輝煌的時刻，后來在AC米蘭隊，我們贏了歐洲超級杯和在日本舉行的世界俱樂部杯；我還獲得了許多個人獎項（包括那一年國際足聯頒發的年度最佳球員），到年末還獲得了金球獎。

Q：當時你們的球隊云集了好多世界巨星：馬爾蒂尼、皮爾洛、西多夫、因扎吉等等……

A：是的，而且這些人在一起配合得非常好。這個球隊的隊友總是能彼此適應，許多球員，甚至是防守球員，都能在球賽的任何時刻決定比賽結果。并且，當時我們有一個超級教練，卡洛-安切洛蒂。他帶領球隊的八年間（2001年至2009年），三次進入了歐冠聯賽的總決賽（兩次贏得冠軍）。

Q：他在哪些方面特別厲害？

A：他在現場看待比賽的視角特別了不起，尤其是從比賽場地邊的長凳上看時，他的角度非常令人震驚。當我們從遠處看一場球賽時很容易看懂，但當你置身賽場中時，會受到環境的干擾，更容易受到各種情緒的影響，這樣要分析賽事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很少有教練可以做到理智分析，但安切洛蒂可以。另外在賽場之外，他非常懂得如何處理球員之間的關系，了解他們的心理，他們的虛榮心等等。

Q：在著名的伊斯坦布爾之夜（當時利物浦隊前半場以3：0領先，而最終AC米蘭追平比分，兩隊進入點球大賽）兩年后的歐洲冠軍聯賽決賽上，你們以2：1擊敗了利物浦隊。這兩場比賽您都參加了，2007年那場是絕妙的復仇，不是嗎？

A：（大笑）是，當時人們都喜歡這么說，但我個人不是很喜歡復仇這個詞。因為這個詞太負面了，而2007年，那是一場全新的決賽，兩個球隊中都有很多新球員，許多球員之間都是朋友關系。平心而論，我踢那場比賽時并沒有想到復仇。在我看來真正重要的是，我們贏得了這個歐洲冠軍，那是我第一次獲得歐洲冠軍。不管當時我們的對手是利物浦隊，還是別的球隊，對我們來說是一樣的；我們也不會因為對手是利物浦隊，而感到更加自豪。

Q：在C羅和梅西十年壟斷金球獎之前，您是最后一位金球獎獲得者。

A：是的，因此我最喜歡他們不斷獲獎了。這樣一來，人們總會問在他們之前還有誰得過這個獎，就會記起我來。（他笑了）。但愿他們兩個繼續領這個獎杯！

Q：他們倆統領世界足壇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啊……

A：他們一直都保持著競爭力，兩人都不斷努力成為最好的。我猜，如果少了其中一個，他們兩人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他們兩人之間的競爭關系，應該是讓他們成為最好的球員必不可少的動力。梅西的動力，是在C羅面前日臻完美；而C羅也同樣希望在梅西面前成為最佳球員。正是這樣的動力，讓他們球技持續保持著很高的水準。

Q：是的。在您看來，他們雄霸世界足壇會有結束的一天嗎？

A：足球不是精密科學，我們無法按理論精細地去預測。如果真的可以預測到這兩位巨星無法避免的失去光彩之日，我相信下一位金球獎得主會是內馬爾。他擁有成為全世界最佳球員的潛質，在巴薩和巴西國家隊都占據非常重要的角色。他球技高超，職業生涯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做一切都非常有效的階段。他是個不斷朝著勝利前進的球員。

Q：您為什么沒有像C羅或梅西那樣持續停留在足球巨星的高峰？

A：我跟他們兩個不同，受過很多次傷（尤其在2010年，膝蓋受了重創，還動了手術）。從身體條件上，我就已經缺乏了那種連續性。而且我在皇馬時也缺少上場踢球的機會（1）。何塞·穆里尼奧不愿意我上場（2）。即便如此，我仍然為著職業生涯中的成就感到高興。

Q：您心里怨恨何塞·穆里尼奧嗎？

A：不會，一點兒也不會。我堅持讓自己成為不制造麻煩的球員，在足球中，教練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我并不認同他的決定（笑），但我仍然非常尊重他。我反對他的決定，并試圖說服他我可以給球隊更多的貢獻。但當時，他有別的選擇，就是這樣而已。對穆里尼奧而言，只有勝利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強大的精神力量、工作的方式還有對比賽進行的預備工作。

Q：您不斷地受傷，這些過程給了您什么？

A：這些經歷讓我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它們讓我成長，使我更加強大。那些時刻，我隨時都會灰心失望，也有許多疑惑。例如：這樣我怎么可能再踢球呢？我還有可能恢復到以前的高水準嗎？可我沒有別的選擇，要重新站立起來，只有耐心等待、堅持下去。在這些痛苦中，我反復思想了很多。

Q：您在還不滿二十五歲時，就已經獲得了許多國際足球界最令人羨慕的獎杯，包括2002年的世界杯冠軍。或許少年得志，也讓您缺乏繼續前進的動力……

A：確實，在這些之后，要一直保持滿滿的動力是很難的。到達一個高度，你會發現有點缺乏目標，在球場上時會自問到底你為了什么而踢球。但很快的，尤其在輝煌的2007年之后，我找到了新的動力，這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努力讓今天的自己比昨天更好。這是可以讓我持續努力下去的動力，今天我仍在用這句話激勵自己前進。

Q：但您現在已經不在全球水平最高的冠軍賽上踢球了……

A：我剛到美國時，很多人跟我說：“這個冠軍賽水平差太多了！你的球技水平會下降的！”我一直認為，無論我在哪里踢球，我的競爭對手都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在這里，我仍然在進步。要面對新的挑戰，也就是整個生活和文化環境的改變。我的英語水平提高了，也慢慢了解了這個冠軍賽：他們組織精密、對自己的發展有詳細計劃。其次，在球場上，對體力的要求是很高的。雖然技術水平確實差一些，但對我來說是很好的經歷。

Q：這十年里，國際足球發生了許多改變。您怎么看球賽的這個變化呢？

A：像瓜迪奧拉或孔蒂這樣的教練改變了踢球的方式，但大多數比賽中，策略都沒有改變。在我看來，對體力的要求不再一樣了?，F在的球賽強度更大，整場比賽必須不斷地搶球，而球員們從賽事開始不停歇地跑到比賽結束；他們的身體條件必須要非常好。我真的認為，今天足球的關鍵字，就是：強度。

Q：卡里姆·本澤馬2009年簽約皇馬，您和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也在那個時候與皇馬簽約。他最近踢了歐洲冠軍聯賽的決賽。本澤馬現在成為這么優秀的球星，您驚訝嗎？

A：他這些年確實進步良多，其實到球隊時他已經很明顯就是個優秀的球員了。卡里姆是個了不起的球員。他進球的思路敏捷，得球速度很快，這些都非常驚人。今天，在所司職位上，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