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取代“兩規”的現實意義

蘇楊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深化國家監察體制改革，將試點工作在全國推開，組建國家、省、市、縣監察委員會。同時明確，“推進反腐敗國家立法”“用留置取代‘兩規措施”。

中央紀委副書記肖培在十九大報告解讀專題發布會上表示，以留置取代“兩規”措施，這是用法治思維、法治方式懲治腐敗。過去的將近一年時間，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在北京、山西、浙江三省市展開，已取得諸多經驗。

可以采取留置的4種情形

近日，寧波一落馬官員之子企圖逃避留置，浙江省監委僅用4天就將其追回歸案。

這位落馬官員是寧波市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總工會原主席蘇利冕。11月7日，浙江省紀委省監委網站通報其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接受組織審查。

出生于1956年4月的蘇利冕，是土生土長的浙江干部，曾任余姚市委書記、市長，寧波市政府秘書長，寧波副市長。2012年，他轉任寧波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并于今年4月屆滿卸任。

蘇利冕之子蘇某得知其父被省監委帶走調查后，倉皇出逃山東、河北等地，在此期間還采取了一系列手段，企圖逃避留置。但“天網恢恢”，在浙江省監委的統籌協調下，公安機關全力出擊，4天后將蘇某從天津追回并執行留置。

有人會問，蘇利冕因涉嫌職務犯罪被采取留置措施，但他的兒子為何也要被留置？此前公布的監察法草案規定了可以采取留置的4種情形為：

被調查人涉嫌貪污賄賂、失職瀆職等嚴重職務違法或者職務犯罪，監察機關已經掌握其部分違法犯罪事實及證據，仍有重要問題需要進一步調查，并有涉及案情重大、復雜的；

可能逃跑、自殺的；

可能串供或者偽造、銷毀、轉移、隱匿證據的；

可能有其他妨礙調查行為的。

此外，對涉嫌行賄犯罪或者共同職務犯罪的涉案人員，監察機關可以依照前款規定采取留置措施。而蘇利冕的兒子蘇某正是因涉嫌共同職務犯罪被留置。

在浙江，“留置”這一手段對各級紀檢監察干部來說早已不再陌生。《中國紀檢監察報》刊發的文章透露，全國首例留置措施在浙江杭州實施，從3月17日實施到4月20日檢察院做出逮捕決定留置自動解除，余某共被留置34天。

4月20日，杭州上城區檢察院正式決定逮捕余某，其留置措施自動解除，實現了監察程序和司法程序的銜接轉換。

這也是中國首例留置案件。

三省試點進展情況

2016年12月25日，全國人大常委會作出《關于在北京市、山西省、浙江省開展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中國監察體制改革正式啟動。隨后，山西、北京、浙江三個試點地區均對留置措施作出了各自的探索。

試點決定提出，監察委有監督、調查、處置三項職權，可以采取談話、訊問、詢問、查詢、凍結、調取、查封、扣押、搜查、勘驗、檢查、鑒定、留置12項措施，“全覆蓋”監督公職人員。

作為12項措施之一，探索留置措施的審批權限、工作流程和方式方法，探索建立監察委員會與執法機關、司法機關的協調銜接機制，是中央交給改革試點地區的重點任務。

最新數據顯示，截至11月6日，浙江共對126名被調查人采取留置措施，其中監察調查對象75名、行賄人37名、共同犯罪嫌疑人14名，被留置的監察對象100%移送起訴。移送起訴的案件平均留置42.5天，比前3年紀委“兩規”和檢察機關偵查階段的平均用時縮短64.4%。

同為監察體制改革先行試點的北京和山西，此前也公布了一些留置案例。

今年4月13日，據山西省紀委監委網站消息，山西省監察委員會對山西煤炭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原董事長郭海采取留置措施，對其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調查。這也是山西第一例留置案件。

這起案件的細節也被中紀委機關報披露。山西省紀委、監委第十紀檢監察室有關負責人說，在郭海案中，他們嚴格維護被留置人的人身權、財產權和申辯權等合法權益，專門為郭海制定了合理的日常起居計劃，嚴格按計劃進行調查和訊問，充分保障了郭海的飲食和必需的休息時間。

兩個多月后，山西省人民檢察院經審查依法對郭海決定逮捕。

在北京，4月7日，通州區永樂店鎮財政所出納李某因涉嫌利用職務便利將公款轉入個人股票賬戶用于股票交易，被通州區監察委報經區委同意后立案調查并采取留置措施。5月5日，李某被通州區檢察院執行逮捕。這是北京市開展監察體制改革試點以來首例采取留置措施后移送審查起訴的案件。

留置一日折抵刑期一日

對于學界此前探討的留置時間是否可以折抵刑期，以及如何折抵的問題，山西省在兩例判決的監察委留置案件中做出了探索。

山西夏縣人民法院于8月30日發布《張某受賄一審刑事判決書》，張某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并處罰金25萬元，依法追繳違法犯罪所得88.2萬元，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判決顯示，張某的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留置或羈押的，留置或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

張某于2017年3月20日被運城市監察委員會立案調查，3月27日被留置，5月15日經山西省運城市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

根據判決，張某三年零六個月的刑期自留置當日，即2017年3月27日起，至2020年9月26日止。

9月1日，山西省運城市鹽湖區人民法院在中國裁判文書網公布了《被告人衛典臣犯受賄罪一案刑事判決書》。

衛典臣原任運城市水務局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主任，政協運城市第四屆委員。因涉嫌犯受賄罪，于2017年3月27日被運城市監察委員會留置，同年5月15日被運城市人民檢察院決定逮捕，同日被運城市公安局執行逮捕，羈押于鹽湖區看守所。

運城市鹽湖區看守所出具的關于在押人員衛典臣收押情況說明、運城市鹽湖區看守所收押體檢表、入所人員傷情檢查登記表、在押人員入所24小時首次談話記錄，證明在押人員衛典臣入所體檢無外傷、神志清楚、語言表達正常、入所24小時首次談話未反映其他特殊情況。

衛典臣犯受賄罪一案的判決書顯示，被告人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20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留置、羈押的，留置、羈押1日折抵刑期1日。衛典臣自2017年3月27日被留置，刑期從那日算起，至2020年3月26日止。

目前，“留置”已成為揭露、證實、懲治腐敗違法犯罪的法律利器，它適應了腐敗問題違規與違法交織的特點和規律，是查辦職務違規違法和職務犯罪措施的制度創新。

（文據《浙江日報》《中國新聞周刊》《中國紀檢監察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