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流浪漢”神器在法國遭聲討

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潘亮

就在法國低收入房客進入“冬季保護期”，不用再擔心不交房租會被驅逐之時，該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卻因公共場所被設置多種障礙物難以在寒風中找到過夜的地方。這令很多法國人憤怒，長期關注流浪漢生活的“皮埃爾神父基金會”借媒體發出吶喊，呼吁廣大民眾善待流浪漢。

據法國多家媒體披露，近兩周以來，法國大部分地區遭遇寒流，一些城市出現積雪，夜間氣溫在攝氏零度左右徘徊。平常在街上搭帳篷、討生活的流浪漢不得不找地方避寒或到臨時收容中心過夜，但總有一些人無處可去，選擇在地鐵站或打烊后的商店門口，鋪幾張紙板、蓋一條毯子入睡。然而一些商家和機構卻故意在這些流浪漢可以蜷縮容身的地方設置“反流浪漢”裝置惡意驅逐他們。50歲的流浪漢莫吉日前就因準備在巴黎一個地下停車場入口休息而被“冰水浴”澆了個“透心涼”。原來，為防止流浪漢過夜，只要有不使用門禁卡的人士靠近該停車場，入口大門上的裝置就會自動倒下“冰水”。在受到媒體質問時，該停車場負責人回應稱：“停車場入口不是用來睡覺的。我們之前嘗試過更為溫和的方式但沒有效果。我知道這個做法可能會招來非議，但是用水打濕流浪漢并不算太過分。”

對此，“皮埃爾神父基金會”總負責人羅貝爾9日對《回聲報》表示：“難道因為一無所有，流浪漢就可以被野蠻剝奪休息、睡覺、洗漱或者上廁所的權利嗎？”該基金會隨后聯合其他慈善團體在巴黎、里昂、馬賽和梅斯等城市開展了‘揭發虐待流浪漢行為的專項行動，號召網友拍攝自己城市設置的“反流浪漢”裝置并上傳到一個名為“我們要有人性”的網站，共同聲討“暴行”。《環球時報》特約記者在該網站上看到，僅巴黎大區就有113處“反流浪漢”裝置被網友曝光。該網站顯示，法國全國各地為防止流浪漢休息或過夜而發明的“反流浪漢”神器數不勝數：一家銀行在門口設置了類似驅趕鴿子落腳的針形尖錐；一些商店在門口臺階加裝了鋼釘；一些火車站和地鐵站的座椅特別做成傾斜樣式或安裝扶手以防流浪漢躺臥；還有一些市政府購買了具有灼傷效果的有毒噴霧驅趕流浪漢或用金屬柵欄把公共長凳圍住，不讓流浪漢使用。

很多民眾在看到這些裝置后直呼這簡直是“一場針對落魄者的圍剿”，令人脊背發涼、很想嘔吐。一些網友留言稱，公共場所門外的鋼釘，每顆都是恥辱釘，釘在設置者自己的臉上；在寒夜里用對付鴿子的招數驅逐無家可歸者實在令人難以想象，有些人的道德已經完全淪喪。還有人表示，看到這些圖片，“為法國感到恥辱，一個連流浪漢都無法照料的國家，何談迎接其他人？”“在巴黎向世界宣布要辦好2024年夏季奧運會的同時，我們的政府是否也該想想還有很多無家可歸者需要關注？”

或許是被揭露的“反流浪漢”裝置均為私企或地方政府所設，法國當局目前尚未就此事做出表態。據稱，法國目前有至少14萬無家可歸者，每年有2000人死在街頭。“皮埃爾神父基金會”稱，他們已策劃了“零流浪漢方案”并提交法國政府。羅貝爾表示，法國自2006年起便出現了“反流浪漢”措施，隨著時間的推移，相關做法在法國各地越來越普遍，形式也越來越多樣。他說：“這些措施都是試圖‘讓貧窮隱形化的愚蠢行為，因為‘我們真正要對抗的不是窮人，而是貧窮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