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羊者“克夫”說法從何而來

諶旭彬

羊在秦漢之時，本是瑞獸。比如《說文》里對“羊”的解釋是“祥也”。羊被摘掉瑞獸光環(huán)、打成負面文化形象，始于元明。明朝王逵所著《蠡海集》中對“羊”的評價非常負面：“凡草木經(jīng)牛啖之，余必重茂；經(jīng)羊啖之，余必悴槁。諺有之曰：‘牛食如澆，羊食如燒。信夫！是蓋生殺之氣致然也。”意思是，草木被牛啃過，剩余部分會再茂盛；被羊啃過，剩余的部分只會枯槁。

牛、羊同為吃草的畜類，卻有如此差異，用“五行”來解釋便是，二者的五行稟性不同——牛屬于“土畜”，土能生養(yǎng)萬物，羊?qū)儆凇敖鹦蟆保鹬鳉⒎ァ＿@種“殺伐”反映到民俗中，肖羊者遂被解讀為“克夫”“克娘家”。

但羊如此吃草已逾萬年，國人養(yǎng)羊亦有逾千年之歷史，為何元明時才因“羊食如燒”而將“羊”的文化地位打成負面？究其原因，與元代統(tǒng)治者的畜牧政策有極大關(guān)系。當時官方牧場、貴族牧場的牲畜，“自冬至春，并不立圈喂飼，俱于百姓地內(nèi)牧放，致令嚼食桑棗果木諸樹”，北方許多耕地因之“少墾而多荒”。“羊食如燒”說，實是北方農(nóng)耕區(qū)民眾對此種傷害的無奈總結(jié)。

晚清，因種種變亂，屬羊者受歧視程度進一步加深。一是洪（秀全）楊（秀清）之亂——洪楊者，紅羊也。二是慈禧生肖屬羊，宮中對與羊相關(guān)的事物頗為忌諱，且慈禧執(zhí)政而有八國聯(lián)軍攻陷京城，“妨害夫家”莫此為甚。三是清末教案迭起，鼓吹“殺豬（天主教）斬羊（洋）”，義和團亦有“先殺豬后殺羊”之類的揭帖，使羊在民間的文化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據(jù)說魯迅的母親曾欲為其定下一門親事，女方是魯迅小舅父的長女琴姑，但終因顧慮琴姑生肖屬羊而作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