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不穿內褲

◎ 葉傾城

全民不穿內褲

◎ 葉傾城

20世紀70年代，有一位新銳派女作家出版詩集，標題刻意標新立異——“不穿奶罩的詩人”。夠前衛，夠恣肆吧？但是40年后，仍然沒人敢出一本題為“不穿內褲的詩人”的詩集。

愛人尚且不曾了解我身體的全部柔軟，不能承接身體所有的芳香，而內褲默默地做到了。因此，也許內褲比愛人更親密，是最溫柔與最殘忍的最后一道防線。

1717年，俄國沙皇彼得大帝訪問巴黎，騎馬走過萬眾歡呼的街道，一位婦女不小心在他坐騎前方摔了一跤，頓時春光大泄。美麗女子窘極了，沙皇卻帶著玩味的心情在回憶錄中寫下：“天堂之門在我面前訇然打開。”

這一跤是一個明證，讓我們知道，在18世紀，全世界最時髦的城市——巴黎，女性是不穿內褲的。事實上，當時整個西方世界皆如此。我們現在須臾不可離的內褲，原來它的歷史這么短。

西方社會學學者威勒在其所著的《內衣史》里這樣說“：直到18世紀晚期，（女用）內衣只有罩衣、緊身內衣以及各種各樣的襯裙。”很明顯，女性沒有內褲。偶爾看到古裝色情片，也可以看到這樣的鏡頭：女主角解開她層層疊疊的長裙，嘩一下堆成一座裙山，她瞬間全裸。

整個中世紀的歐洲都沒有內衣的概念，里衣只是為了保暖，以及在外衣跟從不洗澡的身體之間充當隔離層，里衣就是視保暖需要一層層添加的襯裙。

內褲是在妓女、演員或其他從事色情業女性之間開始流行起來的。1727年，一位芭蕾舞女伶正在臺上獻藝，長裙被舞臺布景絆住脫掉，她不小心走光了，引發哄堂大笑。更不用提賣大腿的舞者，在臺上把大腿能踢多高就踢多高，裙子甩過頭頂，她們的下身當然一絲不著。因此巴黎通過一項治安規定：“女演員或舞女，不著束褲不得登臺表演。”束褲于是成為一種時尚服裝，在追求時髦的女性間流行開來。

到19世紀中期，先進的婦女解放分子開始呼吁女性走出閨房，多參加社會活動和工作。要干活，著裝輕便是第一要素，而傳承千年的及地長裙是極其不利于行動的。于是女性們改穿及膝中裙，同時配合一條寬松的、長及腳裸的褲子。這種褲子被稱為“PANTS”，即便褲，此后成為家居褲、休閑褲及秋褲、內褲的通稱。

而徹底結束女性下空狀態的也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那就是自行車的興起。看過《飄》的讀者都應該知道，舊時代的淑女騎馬是并著腿、側坐在偏鞍上的，但任何人都不可能取這個姿勢騎自行車，穿長裙騎車又很危險，于是女性只有一個選擇：穿褲子。（摘自《愛我少一點，愛我久一點》譯林出版社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