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曲

亮相/粟躍資 圖

新疆◎梁北雁

散曲

亮相/粟躍資 圖

新疆◎梁北雁

我的靈魂走向喬戈里峰

只有一半經緯——

北緯35°53′，東經76°31′——不敢直視崇高。

生命在強烈思緒里搖搖欲墜。

裂變的形體，在蒼穹如水的侵蝕過程中，青桐樹，微弱的喘息，仿佛歷經千百年蹂躪的熔煉。

得道，領悟不了深邃，超越不了時間空間。滲透著憂傷的月色，漸漸升華。

漸漸地，偏離人性救贖——

只是扭曲的呼喊，撕心裂肺。

佇立，凜冽風中，看不見塵埃姿容，聽不懂世俗喧囂。

縹緲的巖石，是我的靈魂，走向喬戈里峰，走向軀體枯萎的季節。

質感的淚水，義無反顧地凝聚成直線的蓓蕾，像是暴戾的壁壘。一直無法逾越。

這至高無上的精度。

這圣典，上帝的杰作。

就連虔誠的膜拜、猥褻的墓碑，和愛情的瞬息淹沒——歌舞清平，妖媚群歡。

河流另一半，冰川紀融入火鳥嬌嫩的掙扎。

禮葬，在搖曳的星光焰火中，曾經的花朵，覆蓋極地。

——我一直想愛。

沿著喬戈里峰邊緣，有著草地般的溫馨。

脆弱的蒙古包氈房，聳立在骨骼的激情信念里，讓愛，一直開花結果。

一直繁衍靈魂的奇跡。

我本修行人。生生世世，永不坍塌……

玉米，站在春秋的山谷

血脈充沛，懸掛著思念的花色。

一路排列，沒有來得及品嘗傷感愛情。

飛行的日子，靈性的肌膚，開始遺忘。

寂靜中，看著思念影子，穿越草地的荒涼。她們不曾回頭。

液態的蝴蝶，攀附在脆弱的軀體。

輕輕唱歌，怎么也聽不懂魔幻的沉吟。

我一直守候，心事，在破敗的小屋脫胎。

她們不曾回頭，像是遠方的禮葬，炙熱著死亡的氣氛。

玉米，站在春秋的山谷，骨骼一樣堅強。

凝視著。期待高度。

期待，遙不可及的浪漫。

行走的雨聲，承載大雪的封號——

夜晚的河流，可以作證，我是王者，是哭泣的夜行者，久久祈禱的偶像。

我一定會穿越八百里秦川，揮舞灞橋的執著。

一定會滲透天使的小羔羊，讓血脈沸騰。

祭拜圣品，和玉米的季節一起，低沉地嚎叫。

這一天，我已經疲憊不堪。

匍匐塵埃，細數玉米的裂痕……

狼的冬季

一 空洞思緒，悲涼地跨越愛的階梯。

蒼茫天野，成為生命的主題。

一路狂嘯，詮釋著欲望的河谷。

一路沉寂，盤點著風雪的足跡。

不是星火的光焰。不是荊棘的尖利。

那一刻，靈魂的胎液已注定，遠去的血脈，寒峭的花朵，綻開著思想的全部意義。

我奔逃著。是因為我在我自己的絕地。

我愛……

二 山林的詭秘，大漠的凄迷。

不曾完結的落日。

在今夜，和我的孤獨一起，成為一個故事的終結。

山花隨意點燃。

瘋狂的夜色在妖魅的舞姿里，那個小女孩，融入狼的冬季，成為天使的翅膀。

風是生命之劍。

一道淚光，雕刻著思念的痕跡。

三 無法挽留的情節，淹沒大雪紛飛的深處。

沒有碎片的耀眼。

隨意之間，淡淡的孤寂，走進殘留的夢幻空間。

荒野之外，掌聲，像是重生的焰火。深深淺淺，一路響起……

一萬年，瞬間的守候

一 行走在夜空下。

眼淚飛舞在草原的肌膚深處。

生命除了給我們精神些許慰藉，還讓我們走出城市的喧囂，走出情感的浮躁，走出鄉村的荒蕪——

在峽谷深澗的葉子下面，在繁花似錦的青青草地，寧馨地敘述著夢想。詩歌著浪漫。闡述著欲望。傾訴著傷感……

疲憊家園，漸漸充滿春天的溫煦。

孤獨的曠野，在小鳥漂亮的舞蹈里，一次又一次表白著記憶的疼痛，奔放的深沉，魔魂的偏執——

希望的火焰在冰川紀休眠。

大漠邊緣，期待的花朵開始蠢蠢欲動。

期待。一樣的徘徊，成為思想的流星……

二 那時的巖石還在冥冥的魔幻世紀，激情飛舞地歌唱。

那時的月光是神靈的妖媚仙子。

那時的風鈴，站在我的身邊，一個勁兒地對我說——蝴蝶來了。丁香花來了。大海邊的小野人也來了……

我們一定在山林的路口，排列成行，當我青春的掌聲響起來。

漫天飄飄的蒲公英，一定是你勝利的微笑，不停地旋轉在童話的宮殿，你一定會告訴我——一萬年，瞬間的守候。

我們歡欣著，聚集在季節的華麗廣場，只為愛！為我們共同的神圣家園……

三 ——跟著我，緊緊擁抱。

好望角的極光，釋放著靈魂的憂郁。

走吧！

一萬年，瞬間的守候。

執著癡迷的回眸一笑，精美絕倫！

端午節，祭祀我的生日

一 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可以一個人走在楚國的傷心草地。

這天晚上，在汨羅江以北，和楚國大夫屈原一起散步。

最多的話題是關于國家的局勢走向，關于孩子們不再失去學習的機會

關于秋天來了，莊稼的收成和一場場無聊的戰爭

飛翔在春秋戰國的戲謔天空

焰火，是一個季節的慶典過程。

王者，虛擬的灰色，冠冕堂皇地站在歷史的祭臺

許多可愛的小鳥，像是流浪的歌手

他們紛紛揚揚，一路走來。在即將形成的大秦帝國邊緣，擊塤長哭……

二 我已經長大了。

我習慣于一個人在漫漫長夜，在滿目瘡痍的楚國城門前

純粹的徘徊。藝術一樣的離騷

純粹的邋遢在九歌的結構里。大風的氣勢，來自腐朽的皇宮深處

我會好好地告訴我的詩歌好友屈原，你坦蕩蕩的惆悵

無法挽回生命的高貴家園

思想的卑鄙，凝聚成死亡的靈符

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回來。幽幽歌舞，不是你存在的理由

悲憤的歲月，覆蓋大雪飄飄的梵音之上。一切的注釋，只有曼妙的軀體

懸掛在瘦弱的紅高粱血脈中，看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馬蹄

從你貧窮的肌膚上蔓延。夢，坍塌成離騷的泥漿……

三 我還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在五月端午這天，一個黢黑的黎明

汨羅江寒顫的水面上，一個小孩子艱難地爬上楚國的岸邊

他不會哭泣。不會微笑。

——正午，汨羅江兩岸好熱鬧啊

劃龍舟，吃粽子，鑼鼓喧天，歌舞飛揚——

我打聽到，端午節，祭祀我的詩友屈原跳江殉節

同時，我還知道，這一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我想和別的孩子一樣哇哇大哭

但我卻不知道淚水是什么

怎么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