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想念

甘肅◎李萍

戈壁·想念

甘肅◎李萍

1 炎夏，我的心在一片綠陰中，依著風，沿著風，迎著風，向著遠方穿行，直抵戈壁深處。

母親去了戈壁灘上的親戚家，自此，大漠占據我的部分詩行，還一再向我招手。

我的抵達，云端衍生出一抹微笑。

淚，一滴，一滴，砸在戈壁灘的風中。

凝眸，白云深處的人家，在戈壁灘上帶著一枚葉子的光芒，經脈顯現萬千的熱血。

戴著帽子，圍著圍巾，捂了口罩的女子，把自己一再折疊。戈壁灘上的綠洲，很珍貴，那方塊的土地上，汗滴的痕跡，成圈，一圈一圈，打開一枚枚希望的花朵。像一枚郵戳，貼在心坎上的標簽，就是那抹嫣紅。

沙粒在陽光下，溫熱，甚至滾燙。

我把文字掩埋、挖出，宛如一個熟透的烤洋芋，燙手外，心也是熱熱的。

風，沿著詩歌，依著文字，自由成一朵云做的花，怒放。

我的發絲，穿過戈壁，任一些故事變得透明。望不見的水滴，隱在紅柳枝頭，順便結下一串思念。

2 一個黃泥小屋，搭在云朵看得見的地方，抬眼，方方正正，有著西洋畫的感覺。

滿目黃沙，陷在思緒的指尖，觸摸變得溫情，一朵花的熱度傳遞清涼。其實，一切都是溫熱的。

一些鄉愁，延伸在屋前的綠地上，春天撒下去的一碗青稞，綠著，嫩著，穗頭飽滿了風的情愫，所以沉甸甸一個想家的日子。

沙棗花就要謝了，彌漫的香甜里，風狠狠地拽了幾下，有些心事也就撂在沙海了。

小屋一點也不孤單，孤單的是一枚無法寄出的鄉愁。

清晨，跑步的云霞，捕捉那些情意綿綿的日子，帶著鳥兒的啁啾，在一些電線桿劃出的線上起伏，游弋。

一輛車，喇叭里漫過來的語調，有著家鄉的味道。小屋為之一樂，低眉順眼，認真地注視著，直到那聲音遠去，才把目光收回。

我安靜地蹲在小屋里，任熾熱一再反復，寂靜得像有些消失的心事，獨白在獨白中。

我把自己鐫刻在戈壁灘的清晨。風，光影，蘆葦，諸多的物種以及云朵、咖啡，那些味道一次次地擊中我，一遍又一遍……

戈壁人家的生活，讓繁華在黃昏里想象、復活，之后打開話匣子，描繪云朵團出的色澤，以及芳香的心事。

3 晨曦中，蘆草，鐵塔，苜蓿，甚至風都被鍍上的金光，令一個名叫金塔的地方名副其實。

一些問候，在許多時候迷惑風，光與影舒展開的一個個晨昏，有了詩意。

我的想念，一點也不影響戈壁灘的心思，沒有驚訝，想必已經習慣了陌生人的過往，也習慣了所有人的走走停停。

孜然已經入倉了，與其結伴的那些茴香，在沙地里，一行行，一列列，像受閱的士兵，等候花開，等候在等候里。

云朵開始游弋時，風安靜了，任一些心事自由地盛開。

麻雀的喳喳里，厚實的籽粒漸次飽滿，戈壁灘上的植物腰身變得柔軟，一雙雙手掌里，被碼放得齊整，與千里之外的語言溫和。

我唱的一首歌，被風捎給沙窩。

于是，我學著戈壁灘上的植物，把心安放在沙窩，期待一場雨邂逅。

有些想念，與你無關，卻與沙粒癡纏成一條條山脊一樣的形狀，起伏又起伏。

有些喜歡，也與你無關，依舊把沙粒漾成一個海，細微的浪，卷走一些傷感。

4 一塊塊地，很金貴。那些蔥綠的植物，被異鄉人視為掌上明珠，噴藥的人，背上的不是藥桶，而是一個個希望，否則為何左手與右手配合得天衣無縫呢？

就像黃泥小屋與戈壁灘的交集，糅合了多少蜜意。

謎一樣的果實，在屬于他們的季節，把言辭和旋律，切入戈壁的一角……

慢慢變老的蘆葦，一點也不羨慕苜蓿花的盛開。紫色的花朵，浪漫的心事，癡情守望成的綠色篇章，純粹割草機的轟鳴。

我也是異鄉人，用文字堆積的熱情，用牽掛演繹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雨。

雨沒有來，依舊熱風，想念也就燙手了。

一些野花，像一枚鈴鐺，懸在草尖，目光低垂，任心事開成滿地的綠。

戈壁，綠洲，沙窩，駱駝刺，梭梭草，蘆葦，以及更多，分秒之間，晨昏之間，風讓我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唯有沉浸在安靜，一直安靜。

5數不盡的相逢，在匆匆的擦肩中讓風揮霍了所有的情愫。

關于文字的故事，關于云朵的故事，關于草葉的故事，關于你的消息，都在回憶里，回憶的回憶里，盡情舒展……

風風火火似乎是標簽，貼在時光的紀念冊上。就是夢里，有些人也是一閃而過！

幾正幾反，幾上幾下，經我手，經我心，成此狀。在風中，在陽光下，在戈壁深處，在注目里，自成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