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性作家的新書寫
——“江蘇文學新秀雙月談”楊莎妮、陸秀荔專場
主持:
申明秀 泰州學院人文學院
參加者:
申霞艷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中文學院
叢治辰 中共中央黨校文史教研部
饒 翔 《光明日報》文化周末文薈版
葉 煒 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
周衛彬 泰州市文聯藝術指導中心
汪 政 江蘇省作家協會
整理:
李 涵 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
主持人:今天的雙月談有三個環節,首先請評論家點評作家作品;其次,作家談創作感想;最后是互動環節。下面有請第一位評論家,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中文學院教授申霞艷。
申霞艷:楊莎妮的《七月的鳳仙花》抓住了現代生活普遍而又典型的特征,表現城市日常生活中最為微小的事情。這是70后作家的共性,他們往往把筆觸轉向個人、自我與內心,而楊莎妮在這一方面有著出彩的表現。比如《茶樹菇鴿子湯》中用鴿子來象征類似情敵的角色,這是很新穎的。這種對生活入微的發現突顯了楊莎妮身為女作家的敏感和敏銳。《七月的鳳仙花》中細碎的自我生活以及煩悶情緒大多都能從作家自身經驗里捕捉得到,那么作家能不能超越自我經驗進行寫作?女作家往往在家庭糾葛和情感描寫方面較為擅長,但超出這個范圍,到了公共空間,有時便會捉襟見肘。身為青年作家,在力圖突破自己的寫作時,應當與現實生活進行更為緊密的接觸和碰撞。楊莎妮的很多小說抓住一些像夢一樣飄忽不定的思緒,寫成短篇可以,但如果寫成中篇或者長篇,便支撐不起這個體量。因而我希望楊莎妮以及像她一樣的作家可以在更廣闊的背景里展開自己的書寫。
再來談談陸秀荔。她的小說《蟹爪蘭》對生活有著非常深邃的把握。小說中有一個年齡較大的環衛女工,家中長期處于貧困狀態,生活非常節儉,當兒子要帶兒媳婦回來吃團圓飯時,她決定買一盆蟹爪蘭。然而她卻在兒子回來之際遭遇了車禍,喪失了說話能力。肇事者是她的兒媳,趕到現場的兒子沒有認出受傷的人是自己的母親,于是決定逃跑,并說出了他家因為父親出車禍導致家庭貧困的歷史因由,故事到這里結束。從小說技巧來看,寫作頗為成熟。在大年三十這一天女主角的命運發生了悲劇性的轉變,而悲劇的合理性在于他兒子,因為他們家以前有過這樣的遭遇。雖然作者沒有繼續交代,但女工的命運已經可想而知了。這篇小說體現了作家對現實生活的勇敢碰撞以及對于命運悲劇的深刻展演。此外,陸秀荔著力關注現實生活中碰到的各式各樣的人、故事以及人生,三兩筆,便把一個人的精神品格描繪出來。不同于陸秀荔,楊莎妮則更關注個人以及無意識、夢境。從她們兩人身上,我看到了江蘇青年作家寫作的興趣點與多樣性。
主持人:剛才申教授詳細點評了兩位作家的創作。下面有請中共中央黨校文史教研部講師叢治辰。
叢治辰:將這兩位作家的小說放在一起來讀,會產生一種奇怪的閱讀體驗,原因在于兩人寫作的差異性。楊莎妮的小說看上去立足于都市中產階級的日常生活,但實際上與生活仍有較大距離,有些故事非常詭異,頗具現代戲劇化風格。而陸秀荔的小說則相對平淡,甚至是散文化的,完全可以當散文來讀。
楊莎妮的一些小說在敘事方式、風格方面,與村上春樹的中短篇小說頗有相通之處。后者的小說有一種冷酷的撒嬌腔以及詭異的現代小說之美,他的內心與現代生活永遠存在著隔膜,而他在力圖寫出這個隔膜的同時又不希望把它寫得過于透明,因而書寫便帶有離奇性和戲劇性特征。楊莎妮小說集前半部的很多作品也體現出這種特點,那么個人現代生活的荒謬就由此表現出來了。《茶樹菇鴿子湯》很短,結尾有些陰冷,女性冷漠內心下微小而惡毒的涌動在敘述當中展露出來。《從葬禮開始》是一篇講述偷情的故事,對人隱匿的心理有著冷靜而深刻的透析。在類似這樣的故事中,楊莎妮力圖探討人心里的小秘密,通常是日常生活中時時可見的人性上的小齷齪,但楊莎妮通過傳奇化的表達讓它變得極為驚悚和突出。再向內看,楊莎妮的小說又與中國古典的神鬼傳奇有著絲絲聯系,但她講述的是現代和后現代的故事。利用這些傳奇,她把現代社會的人物描寫得淋漓盡致,突出了當下人心靈的荒蕪程度。
讀陸秀荔的小說,會讓人感覺到有些許“麻煩”,一方面,小說對讀者有著高要求,要求讀者進入較為抒情化的氛圍中;另一方面,小說顯明的地域性特征和風俗描寫會讓讀者產生陌生化的閱讀感受。作者將對泰州興化本地民俗的細微描繪和對普通生活場景的迷戀集于小說中。這種用風俗架構小說的寫作手法,對于小說家細節描繪能力要求非常高,但同時也伴隨著另外的問題,即因為過于描繪和抒情,便經常蔓延掉情節。汪曾祺的很多小說也是這種慢騰騰的敘述語調,情節也不會太緊湊,而他的小說能夠引著別人讀下去,就在于文字流露出來的抒情氛圍被非常好地營造出來,因此,我覺得陸秀荔風俗化的描繪中,抒情的氛圍可以再濃郁一些。此外,陸秀荔也有一些非常怪異的小說,比如短篇《巴洛克在黎明前死去》,不同于風俗化小說,這是與楊莎妮的相似之處。
主持人:新銳評論家的點評很幽默也很精彩。下面我們有請《光明日報》文化周末文薈版副主編饒翔先生。
饒翔:我認為楊莎妮寫的是一種都市童話。小說集里有幾篇帶有青澀味道的作品是我非常喜歡的。其中一篇是這樣的,小姑娘處在高考倒計時的關鍵時期,但心情焦慮煩躁,無意間走進一個咖啡屋,結識了會做各種蛋糕的男孩子,后來她跟男孩子表白。而碰巧的是男孩也擁有著唯美的夢想,即無論經營如何慘淡,也一定要堅持到夢中那個女孩子來到咖啡館之時。楊莎妮以這樣類似童話的故事來寫她生命中首次被男性拒絕的經歷,同時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所有的失敗看起來不都像一個童話嗎?在這個意義上,楊莎妮是一個都市童話的書寫者。楊莎妮藝術感覺非常好,她不僅是小說家,也是一位揚琴演奏家,基于這種音樂修養,小說所呈現的藝術感覺很好,有一點新感覺派的味道,但現在大部分作品都是短篇,給人一種意猶未盡、不夠過癮的感受。因此我希望楊莎妮能夠在敘事方面有所推進。怎樣把記憶經營得更好、更豐富一些?這是我對她的一點期待。
陸秀荔的寫作可以歸入里下河鄉土文學寫作脈絡中。她的《秋水》讓我挺驚喜,有著青春憂愁,有著鄉愁,也有著面對大千世界的復雜態度,非常詳細地寫出了80后一代人的青春記憶和成長史。與此同時,也加入了對環境、社會和時代變化的描寫,她沒有一味地寫鄉愁,也表達了對青春的哀嘆、對文明的哀嘆。實際上,她一方面在重溫他們這一群人逝去的記憶,另外一方面也在力圖重新建構一種屬于他們自己的生活,這是可喜的。他們開始構建的那個社會,跟我們現在的主旋律也同頻共振。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故鄉一草一木不說話,可是它們卻有情有誼,作者堅持的人生觀和世界觀被展露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傾向。但陸秀荔的小說也存在一個問題,小說情節的發展和人物的塑造給人的印象都比較浮淺,都被淹沒在緩慢抒情的語調中,造成平緩的閱讀感受。雖然也可以說是作者的美學追求,但從長篇小說的角度來看,仍然有些許缺陷。此外,主人公的設定頗有些“瑪麗蘇”的味道,一直有人愛她、幫助她,因此一路走得特別順利,這樣的人物設定,也是我比較懷疑的一點。
主持人:下面有請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葉煒。
葉煒:把這兩位作家放在一起討論可能是巧合,但恰恰也反映了江蘇作家不同的寫作風格。這種不同可以用兩組對應的詞語進行描述:蘇南蘇北以及城市鄉村。蘇南小說給外界的印象是縝密、細節豐富,且楊莎妮的取材基本上都來自城市,從小說中也看不出具體是什么地方。但陸秀荔不同,確實有著很鮮明的泰州興化的地域特色。
楊莎妮小說里有著大量關于美食的內容,煙火氣息濃郁。此外,她關注男女之間的小情感,尤其在寫女性隱秘心理方面頗為出彩。事實上,在寫男女情感方面,女作家是很具優勢的,細膩而敏銳,就像剛剛提到的《從葬禮開始》,在不動聲色中寫出了驚心動魄的偷情。而我特別欣賞《冬日靜》,小說把男女之間的偷情寫得很美,把偷情和美結合起來是很吸引人的。而且這篇小說中還有著濃厚的神秘色彩,我稱之為“南方的聊齋”,吸收了聊齋中神秘的元素,可見楊莎妮在運用中國古典文學資源方面是比較成功的。當然,小說里也有值得斟酌的地方。比如《茶樹菇鴿子湯》這篇小說,買鴿子殺鴿子的過程寫得還不夠極致,因而達到的效果也就有限。此外,對于結尾的處理也值得一說。像《從葬禮開始》的結尾,寫女人感到恐慌以及有三個問題無法解決顯得有些多余,作者可以重新構思一下。
80后敢寫長篇是很有雄心的表現,但我仍然建議陸秀荔可以先將長篇稍微放一放,因為對于年輕作家而言,長篇費時,難度也較大。魯迅說過:“選材要嚴,開掘要深。”這句話是值得好好琢磨的。而陸秀荔的選材都不錯,同時也能寫出問題比較極致、深刻的層面,像《蟹爪蘭》《巴洛克在黎明前死去》。陸秀荔的寫作有一個特點——寫實,同時語言又很幽默、干凈。我想,我們可以把作品分為技術品和藝術品。所謂藝術品,就是作品寫得渾然天成、不露聲色,但技巧是要有的,只不過隱于作品中,在以后的創作中,寫作者可以從這個角度斟酌一下寫作的取舍。此外,小說的主題不宜太明朗,尤其是中短篇小說,有時越模糊反而越能有更好的表達效果。像《巴洛克在黎明前死去》,作者自己對主題加以闡釋反而剝奪了讀者思考的空間。除了小說,陸秀荔的散文也頗讓人稱贊,思想表達得很自然,《1988年度紅豆棒冰》《外婆的柏拉圖》都是不錯的作品。但散文標題擬得太實了,可以適當做虛一點的處理。
主持人:剛才葉教授給我們做了非常細致的點評,很專業。下面我們有請泰州市文聯藝術指導中心主任、泰州市評論家協會副主席周衛彬。
周衛彬:讀楊莎妮的小說,會覺得非常驚艷,同時也有些驚心。因為她的小說不僅情節動人,而且還帶有人生幾度秋涼的寒意,這源自作者對現代人生命本身的關懷以及對人的境遇的理解。《大橋》寫人生的無常,《茶樹菇鴿子湯》寫女性隱秘心理軌跡,雖然敘述邏輯上可能存在某種空缺,但能產生讓人瞠目驚詫甚至于顫栗的閱讀效果。有時楊莎妮會將小說進行降溫處理,將生活的某些傷口撕裂給人看,同時又不是一種麻木的呈現,而是要將生活的平庸和寒冷變成可以玩味、自我消解的東西。楊莎妮的小說有的寫真情與假意之間模糊的界限,有的寫人和鬼之間的欲望,本來都會使人產生荒誕之感的故事,卻都被作者敘述得非常飽滿,一波三折而又張弛有度。楊莎妮通常是在虛構夸張的變形中尋找飄浮不定的人生走向,從而達到對現實生活不露痕跡的質疑。她的小說形式感比較強,針對這一點,我提一個建議:在個人經驗、現實生活與小說創作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就像胡適在點評張愛玲時說的:“平淡而近自然。”以最淡的筆調來寫最生動的情感。
陸秀荔的《秋水》是一部成長小說,注重表現一群里下河農村少年的成長經歷,以及他們在八十年代市場經濟迅速發展的大背景下,由農村少年成長為城市青年,從懵懂的孩童成長為社會人的過程。因為成長環境的變化以及人生各種事件的磨礪,使得他們形成迥然不同的面對世界的方式。這部長篇小說表現了陸秀荔的野心,即力圖描繪八十年代鄉村少年的群像。從整體而言,這群少年在面對現實時帶有理想,從彷徨到適應,最終在現實洪流中加入了成年人的行列。《秋水》沒有那種少年愁緒的泛濫,也沒有風花雪月式的濫情,而是書寫一部少年的心靈史,完成對成人世界的彌合。少年在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破滅過程中的掙扎、困惑和迷茫往往會讓讀者產生共鳴。作者既展現了少年在成長過程中面對現代社會的復雜心境,也包蘊著她對于如何安放、建構精神家園的思考。此外,《秋水》的結構可以更嚴謹一些,適當把一些細枝末節去掉,從而使重點突出,主次分明。
主持人:通過幾位評論家的點評我們大致了解了兩位作家小說的內容和風格,也感知到了評論家的風采。下面請兩位作家回應剛才的點評并談談自己的創作感想。
楊莎妮:我之前一直在報紙副刊和雜志的小專欄里寫一些隨筆,直到2014年我參加作協讀書班之后,才開始更為專注、認真的寫作。我堅持寫作,應該說是為了自由,在現實生活比較無力的時候去尋找一種思維上的自由,這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剛才很多老師講到寫作上的一些技巧,可能很有用,但真正影響我寫作的其實還是無處不在的現實生活。讀書方面,我喜歡像卡夫卡、錢德勒這一類的作家。此外,也喜歡一些日本作家,他們往往對內心世界有著深層次的挖掘,比如說渡邊純一,他的作品讓人讀來很揪心,再比如說村上春樹,他是一個能夠平衡現實世界和幻想世界、平衡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的作家。
大家看了我的作品后可能會發現這樣一個特點——世界不是眼前現實唯一的世界,可能有多個世界平行、交叉,就像現在的我和某個時間段的我都可能不在同一個世界中。小時候我學揚琴,一直是獨奏,后來進入小紅花藝術團,與樂隊一起演奏,我發現整個人都融入到立體的聲響中去了,左邊琵琶,右邊二胡,還有打擊樂,那個場景讓我印象深刻,我便在底下偷偷地笑。很多年以后,當我回憶起這個畫面的時候,我的視角就發生了變化,像是兩個世界。我奶奶也很好玩,在她去世前4年得了老年癡呆癥,她經常說:“小燕子你來了。”很奇怪,因為從來沒有人叫過我小燕子。這就像她進入到了她的世界里,她在她那個世界里看見的事情和我們看見的不一樣。各個時空交錯、平行、混合在一起,那個場景可能就像鉆石一樣璀璨,這可能就是我通過小說想要表達的東西。此外,我期待自己一直都能做一個新秀,能夠在寫作中保持著創新的品格。
主持人:下面有請陸秀荔。
陸秀荔:剛才評論家在介紹我們倆的時候,一直說美女作家,我總能想到早期被掛以身體寫作名號的那些女性。我聽了既覺得慚愧,又覺得挺抗拒。作家就是作家,應該忽略顏值跟性別。我在所有的作品當中,也努力淡化女性的角色,盡量使用中性的敘述者身份。
說到鄉土,我想到了今天早上在我家發生的一件事。之前,我家天花板上進了一只老鼠,于是用粘鼠板捕捉。今天早上,老鼠被粘住,不斷發出掙扎的聲音。我感覺現在的我也像那只老鼠一樣被粘到鄉土的標簽上不斷掙扎。我不想當一個鄉土作家。實際上,在我的作品中,很少用鄉土的語言,我也絕對不是一個傳統的純粹的鄉土作家。而且小說中的鄉土是有區別的,有的鄉土可能是沃土,可以滋養你,但也可能把你陷進去。
有人說,作家在寫長篇小說時,多多少少都會有自己的影子,這個我承認。我寫的三個女主角身上會有一些我自身的想法。有很多朋友讀了以后喜歡對號入座,但我會告訴他們,這些人物都不是我,而是我的孩子。我寫長篇的時候還很年輕,20多歲,現在30多歲了,我還經常開玩笑說,那是我生孩子前開始寫的。我寫完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忍心打開這本書,里面所有的情節我都還熟悉。現在看來,雖然當時沒有什么寫作技巧,但情感很真摯,有些情節現在讀來還是會觸動我。這兩年時間少,事情多,短篇寫得也很少,但比較欣慰的是,書讀得比較多,一年能讀30本左右。其實,寫小說挺痛苦的,寫散文比較舒服,散文不長,寫起來又不困難,抒發的都是比較愉悅的情感。在寫散文時,我覺得可能受古典文學影響比較大。
主持人:剛才兩位作家談了自己真實的寫作經驗,我想這對我們更有啟發。下面是同學們跟嘉賓互動的環節。
學生:我是泰州學院文學社社長,社團出現了一些問題,創作組前段時間的投稿都沒有回音,而且創作熱情也都不高,這讓我很困惑。此外,文學社已經成立8周年了,我一直想給文學社寫一個劇本,但覺得萬事起頭難,開頭太嚴肅,讀者沒興趣;太簡單又像流水賬。
叢治辰:首先談談文學社。實際上,文學社的遭遇是普遍的,也沒有什么很好的解決方法,只能調整自己的想法和心態。首先應當明白文學這項事業在今天不是主流,不是世界的核心,所以不能強迫。更何況中文系或文學社團只是為了把所有人變成作家嗎?不是這樣的。激發讀書興趣、培養讀書習慣同樣很重要。再來談談開頭。要清楚不能依順開頭寫下去是因為自己的精神能量還不能夠支撐后面的故事,或者說還沒有把開頭后面的問題想清楚。因為開頭意味著確定進入后面故事的語調、方式、敘述位置、時間和空間。我想,多看一些經典文學作品會對你有所啟發。
學生:95后往往比較喜歡看網絡小說,男生則更偏愛玄幻類。我本身比較喜歡詩歌,但現在看詩歌的人真的很少,有沒有把魔幻和詩歌結合起來的可能?
葉煒:你的野心很大,想把魔幻用在詩歌里,算是一個新的可開掘的寫作領域。
叢治辰:我與葉副教授的意見有點不一樣。如果你說的魔幻指修仙打怪升級,那與詩歌結合很難,而且沒什么意義。如果指的是神秘主義和想象力,那么中國很大一部分詩歌都具備這種特質。詩歌本質上就是重新建構我們對于世界的認識以及重新生產語言,這件事情本身就極其魔幻。
主持人:最后請汪政主席做總結。
汪政:這場雙月談其實是一堂文學課,讓我們認識到什么叫寫作、什么叫批評,讓我們在近距離的交流中感受所謂的神秘寫作是如何發生的。實際上,只有把文學的神秘、高高在上、不可知,化為可知、可感、可見,才能真正地接觸、深入文學。我堅持認為文學是一項青春事業,在座的青年朋友,你們不能放棄這次與文學結盟的機會。今后,當你回顧自己的成長道路時說不定會發現,你之所以成功就是因為你今天在泰州學院聆聽了這一堂文學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