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媒體標題與內容的差錯比分析
——一項實證研究

□ 何雨蔚

傳統媒體標題與內容的差錯比分析
——一項實證研究

□ 何雨蔚

在讀題時代，標題是讀者獲取信息的優先渠道，但媒體在商業利益和社會環境的影響下，常在標題上背離新聞內容。本文選取省級主流媒體《羊城晚報》為個案，通過對一周內新聞報道的量化實證分析，探討當下媒體在標題與內容上出現差錯的原因及改良辦法。

傳統媒體；標題；內容；差錯比

一、研究背景

90年前，弗林特說，準確是新聞的基本要素，“卻從未被真正掌握”。90年后，劉海明教授說，這是一個“錯不起的時代”，新聞不是“易碎品”。斯蒂格勒有“記憶工業”的說法，認為記憶通過媒介固化，并對現實生活產生影響。當新聞出錯的時候，虛假信息造成的隱患會持續多年。在傳統媒體時代，媒介在時間上的滯后性決定這種社會記憶的書寫是一個有目的的謀劃過程，為真相的產生提供了時間上的可能性。而在當下這個快節奏的“讀題時代”，新聞碎片化、標題與內容失實仍然是阻礙新聞真實的重大問題。

二、樣本整理

本研究選取創刊于1957年，廣州地區發行量最大的報紙——《羊城晚報》為個案，時間跨度為2017年9月17日至2017年9月24日一周內的所有紙質版面的新聞報道。《羊城晚報》是日刊，平均每刊12版（增刊有18版），包括要聞、人文、體育、娛樂四大類。本文選取要聞版、時事版、體育版、國際版作為樣本。去除廣告、轉載部分，共計203篇。

三、內容分析

（一）類型及闡述

1.標題失實的類型

（1）標題與新聞反映的基本事實不一致

如2017年9月24日A05G版《富力主帥拂袖而去》，在這則體育新聞中，標題用詞具有傾向性，只強調次要事實，運用媒體的主觀敘事框架誤導讀者。2017年9月22日A10版《檢出黃曲霉毒素喝普洱茶致癌？》，正文講的是與標題完全相反的內容，報道廣州每周一檢未檢測出黃曲霉素，并駁倒普洱茶致癌的說法，但如果讀者只看標題匆匆瀏覽便會產生相反的結論。2017年9月21日A08G《繳獲公民信息1億余條》，標題容易使人認為普通公民信息被泄露和繳獲，正文則講打擊黑灰產業鏈，繳獲非法獲取的公民信息。

（2）標題與新聞存在歧義

2017年9月24日A03G版《巴西出動軍隊平息黑幫火并》，標題中一層意思是黑幫火并已經被平息，但是在新聞中巴西警方出動軍隊，試圖控制局勢。這產生了歧義。2017年9月23日A04G版《價格漲了！賣廢報紙賺多一倍》，用吆喝般的語氣，對什么東西價格漲了欠說明，有失報紙的姿態。2017年9月21日A08G版《梨園弟子何愁少東莞校園苗子多》，采用對偶的表達方式，用“多”“少”來說振興粵劇、培養童星的政府部門行動有一定成果，但是傳統戲曲本身卻缺少傳承者，這一點不能被樂觀的斷定所掩蓋。同時文章中也講到缺乏專業老師等問題。

（3）標題突出新聞中的次要事實，未做到平衡報道

2017年9月24日A03G版的《快遞大姐被車窗拋物砸中又挨打》，標題過分強調快遞員的性別、年齡和不幸遭遇，加強了悲劇色彩。而新聞中三分之二是在描述對此事件的偵辦過程和國家郵政局的回應。2017年9月24日A03G版的《陽澄湖大閘蟹昨日開撈》，正文共一段，描述價格變化，標題只是一個引子，不能為讀者提供有效信息。2017年9月23日A04G版的《人地掛鉤要防農民“被市民化”》，大量介紹了廣東省國土廳22日印發的《細則》內容，標題中的“防止‘被市民化’”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內容。

（4）新聞標題中融入觀點、宣傳

2017年9月24日A01G版《打造“中國硅谷”廣深科技創新走廊有底氣》，在報道廣州深圳科技創新走廊規劃及相關會議決定中，加入了記者編輯的觀點“有底氣”，對受眾的自主判斷有所影響。2017年9月24日A02G版《海絲博覽會三天意向成交2190億！》，在標題后追加驚嘆號，表達傾向態度。2017年9月23日A01G版的一則新聞，主標題為“這屆孩子為什么視力不行？”，副標題為“廣州近半中小學生重度近視，東莞幼兒園小朋友近視率達5.83%”，標題的問句帶有傾向，強調觀點而非客觀事實。新聞不僅分析原因，還陳述了近視低齡化趨勢的現狀。2017年9月22日A01G版《1134家境外企業讓你開眼界》，講的是廣東21絲路國際博覽會的開幕活動，用“讓你開眼界”這種詞匯個人觀點過于濃厚，不適合放在頭版。2017年9月22日A01G版《1.21萬套!穗再推新就業無房職工公租房》，用驚嘆號和數字放在標題最前面，有宣傳色彩。2017年9月22日A11版《網戀“外籍退役軍官”50歲大媽被騙45萬》，過分強調年齡和資金數量，這種新聞框架帶有傾向性，并且使用網絡語義延展豐富、帶有刻板印象的“大媽”一詞，缺少中立和客觀性。2017年9月17日A02G版《特殊崗位默默奉獻的民警》，用“特殊”和“默默”這樣的對比修辭引導受眾產生對民警的同情和欽佩的態度。適當的正面宣傳是有益的，但是在詞匯尤其是形容詞的選擇上應該慎重，用事實與數據會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

（5）使用網絡流行詞匯，語言表達欠妥、失衡

2017年9月23日A04G版《吐槽少了！垃圾分類成效初顯》，“吐槽”二字作為噱頭，實際上正文中并沒有關于垃圾焚燒的相關采訪或者民意調查，而是在講番禺區對火燒崗填埋場整治情況及相關數據。2017年9月17日A05版《透視朱婷》，記者對自己掌握的信息全面性和準確度顯得過分自信，用“透視”二字有失媒體謹慎、謙遜的作風，同時也使人不悅。

2.總結

（1）標題與內容差錯比

在選取的203篇新聞報道樣本中，3篇標題與新聞反映的基本事實不一致（占比1.4%），3篇標題與新聞存在歧義（占比1.4%），3篇標題突出新聞中的次要事實（占比1.4%），7篇新聞標題中融入觀點、宣傳（占比3.4%），2篇使用網絡流行詞匯、語言表達欠妥（占比0.9%）。（見圖1）

標題差錯占總量的比例是9%。其中，在標題中融入較大主觀判斷和宣傳目的內容占主要部分。根據弗林特《報紙的良知》一書中的結論，“一家報紙1000條標題中1/5都有問題，7%是不準確的，13%摻雜了社論意見”，可以看出，媒體的準確性并沒有從整體上提高，另一方面，這也是不易避免的誤差。

圖1

（2）具體類型占比

在標題差錯的分類描述中，公共政策類4篇，民生類4篇，經濟類3篇，體育類新聞2篇，科學類新聞2篇，時政類2篇，人文類1篇。（見圖2）

圖2

（3）新舊媒體對比

根據北京大學王辰瑤在2013年的研究，網絡新聞中四大商業網站的平均差錯率達到了21%。相較于網絡媒體平臺，如傳統媒體的網絡版和客戶端以及商業互聯網公司的新聞網站，紙媒的差錯率是很低的。近年來，由于網站用戶流量惡性競爭、對時效性和轟動效應的過分追求，“標題黨”成為傳媒業出現的又一個問題。在學術研究領域，對于“標題黨”的相關研究從2013年開始到2016年呈大幅增長態勢。這表明在經歷媒介形式、場景、技術變革的轉型時代，新聞的專業主義和專業的新聞報道依然是一個繞不開且和公共利益、媒體生存密切相關的問題。（見圖3）

圖3

（二）原因分析

1.心理邏輯

在這個“后真相時代”，處于傳播兩端的個體身份識別存在極大的難度。此種情形下，吸引陌生個體進行適度情感交流的路徑之一就是標題內容與形式設置的表達。這種標題所傳達的信息甚至不再立足于具體的某個詞語，而是致力于用標題所包含的內容來消解讀者的閱讀興趣和欲望。

2.商業原因

媒體方面，當前文化語境下，與網絡媒體競爭的紙媒也將提高自身的閱讀率和關注度為超越新聞內容的重要考量標準。讀者方面，社會快速發展、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瀏覽式閱讀成為人們最主要的閱讀方式。與此同時，處于社會轉型期的受眾，在社會發展中需要一個情緒宣泄的空間與窗口。如果傳統表達方式不利于信息傳播與情緒的表達，標題的吸引度則泛化了公眾的情緒傳播。

3.政治原因

地方媒體和當地政府的合作與管制關系，使媒體對本地政治有過多的宣傳和引導功能，缺少監督和獨立意見。

四、對策及建議

（一）提高新聞工作者的職業素養

1.提高紙媒編輯的思想政治素養。對于紙媒發展而言，編輯的思想政治素養必不可少。唯有堅定政治立場，才能確保編輯在工作中更好地承擔“把關人”角色的職責。面對網絡媒體對受眾市場的爭奪，要立足于自身深厚的報業傳統，減少急功近利和浮躁風氣的負面影響。

2.提高紙媒編輯的相關理論素養。紙媒編輯的理論素養提升要關注社會思潮的發展。要善于學習并借鑒信息化社會中較為科學的知識，靈活甄別其對社會發展和編輯工作開展造成的不良影響，自覺地從思想上、行動上加以區別對待。

3.堅持以讀者利益為本、為讀者服務的理念，維護公共利益，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維護報業媒體的公信力。

（二）堅持四項新聞標題制作原則

一是堅持“問題導向”原則，確保新聞標題制作系統運行正常。二是堅持“分類處理”原則，確保新聞標題制作處理高效。三是堅持“效率優先”原則，確保新聞標題制作處理順暢。四是堅持“流程規范”原則，增強新聞標題制作處理協同性。

1.秦澤宇.“標題黨”在紙媒和網媒的生存法則分析[J].出版廣角,2016(01):68-69.

2.王辰瑤,金亮.網絡新聞“標題黨”的現狀與敘述策略——對8家網站新聞排行榜的定量分析[J].新聞記者,2013(02):65-71.

3.[美]利昂·納爾遜·弗林特.報紙的良知[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國家級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傳統媒體與新媒體對女性政治領袖報道的比較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710611021）。

（作者單位：重慶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