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明凈處處情
——林清玄《好雪片片》賞析

青衛(wèi)峰

林清玄的《好雪片片》帶給人的不僅是語言美的享受，更是靈魂深深的洗禮。那種徹心徹底的善良，那種透明無瑕的潔凈，從一個房無一間、地?zé)o一壟、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老人身上閃爍出來；從污穢的外表、油膩的雙手、笨拙的舉動傳遞出來，散落在人們溫暖的心頭。一個賣獎券的老人，在一個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角，善良和善良發(fā)生著碰撞，希望溫暖著希望。一絲塵渣不染的心靈，一段毫功利不存的交往，輕輕而來，攫取的只是一絲微笑，得到的卻是暖暖的愛。

一、在關(guān)注中體會善良

在信義路來來往往的行人中，雖然大部分人對于街頭的這位老人“會投以厭惡的眼光”，甚至?xí)靶Α⑾訔壦５匀挥小靶〔糠秩藙t投以同情”，像我一樣為了“使同情找到站立的地方”，為了“使我感到心安”而“買兩張獎券”；或者像生活在社會底層善良未泯的攤販“通常會盛一碗便當(dāng)送給他”。我們看到老人的善良是扎根于這些溫暖的土壤中的。正是這善良的土壤，才讓我們覺得，我與老人、老人與周圍人是善良與善良的傳遞，是溫暖與溫暖的依存。贈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們不要只是站在道德的高地看那些接受玫瑰的人，更要看到受人玫瑰的人的那種舒適與快樂。

二、在對比中彰顯美好

林清玄的《好雪片片》深層次、全方位地運(yùn)用了對比手法，把老人外形與心靈放在一起做比較，讓人們在對比中產(chǎn)生巨大的震撼，加強(qiáng)了文章的藝術(shù)效果和感染力。讓一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孤苦、貧寒的老人，散發(fā)出熠熠光輝；讓污穢不堪的外表、生硬笨拙的舉動、招人厭惡的處境，逐漸顯得偉大、可愛、令人尊敬。對比讓文中的老人變得高大、變得美麗、變得有情致。

1.形神的對比。奇異的衣著：攝氏三十八度的盛夏，穿著一件很厚的中山裝，中山裝里還有一件毛衣。笨拙的舉動：很少的時候，他會站起來走動。當(dāng)他站起，才發(fā)現(xiàn)他的椅子綁在皮帶上，走的時候，椅子搖過來，又搖過去。簡單的生活：吃完飯，他就地睡午覺，仍是歪著脖子，嘴巴微張。到夜晚，他會找一塊干凈擋風(fēng)的走廊睡覺，把椅子解下來當(dāng)枕頭，和衣，甜甜地睡去了。如此的古板、異類，會讓人感到不堪和難以接近，尤其他“整年不洗澡”“衣服油膩污穢”，更讓人感到厭惡和嫌棄。但就是這樣一個老人，他的身上閃現(xiàn)出了人性本真的善良。即使在自己處境艱困的情況下，仍不忘關(guān)心別人，用自己微弱的光來溫暖別人、照亮別人。

2.色彩的對比。油膩污穢的衣服、彩券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那是在生活的重壓下被風(fēng)雨侵蝕的灰暗色彩，沒有光亮，沒有溫情。然而，正是在這樣灰暗的衣服里，卻“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塑膠套，這套子竟是嶄新的，美艷的無法和他相配”。那是一種震撼，一種凸顯。讓人感覺到了那紅色塑膠套，就是一簇簇跳躍著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在烘烤著那冷冰冰的外衣，更烘烤在我們的心頭。

3.態(tài)度的對比。一方面：幾乎終日不說一句話，顯得那么的孤獨與寂寞。這個城市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陌生的曠野。另一方面：堅決要把寫著“一券在手，希望無窮”的紅色塑膠套送給我，還溫情地對我說：“不行的，討個喜氣，祝你中獎！”這是把一種希望送給我，更是對我的祝福與期待。一方面：在寒冷的冬季，一個人坐在狂風(fēng)肆虐的街頭，任冰冷的寒意刺入脊骨。另一方面：他看到了我單薄的衣服，感到了我需要的溫暖，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為我?guī)ヒ稽c溫暖，哪怕是微若輕絲的暖意。不顧及自己的寒意，卻伸出油污的雙手為我扣扣子。老人的動作是最感人的動作，老人的舉動是最美的舉動。

4.感覺的對比。老人是“遲鈍”的，沒有注意到他伸出那雙油污的手，要來幫我扣扣子時，我遲疑了一下，我內(nèi)心對那油污的雙手依然存有一絲戒心。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只有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才能發(fā)現(xiàn)生活中的“好雪”，才能用心去感受生活的美好，才會珍惜生命中的美好。

三、在碰撞中增加理解

品讀林清玄，我們會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腳步與一位長者進(jìn)行心靈與心靈的溝通和碰撞。在他看來，人生的美分成三個層次：第一是欲望、物質(zhì)帶來的美；第二是文化藝術(shù)文明帶來的美的滿足；第三是靈性精神的美，這是最高境界的美！ 《好雪片片》中的“我”和流浪漢老人之間是沒有隔閡、沒有冷漠、沒有利益之爭的人性美，在他們的身上閃耀著人性美的光輝！這種光輝也正是對人生之美最高境界的完美詮釋！

四、在感悟中突出溫暖

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能有多少人注意到那個街頭衣著污穢不堪、蹲坐著賣彩券的老人；有多少人體會到乞丐也有尊嚴(yán)。只要我們多一點關(guān)注，也許只是一個問候，一點卑微的幫助，一個淺淺的微笑，就會讓人感覺到人性的溫暖。從老人那里，“我”感悟到“人的好本質(zhì)，不會被任何境況所淹沒”，感悟到用善良去發(fā)現(xiàn)善良、用美好去發(fā)現(xiàn)美好、用真誠去發(fā)現(xiàn)真誠。在這些感受、感動、感悟里，“我”從同情老人的處境到感動于老人的善良與真誠的關(guān)懷，到尊重老人、和老人建立起了特殊的友誼。

恬淡自然，蘊(yùn)涵佛理，這是林清玄作品的特色，他的文字如清澈的山泉、和煦的清風(fēng)，散發(fā)著淡淡的自然氣息。字里行間那富有禪意的世界，讓人感覺到感恩與善良，也讓人內(nèi)心充滿寧靜與關(guān)愛，他別樣的文字，猶如混沌世間的一片凈土，一縷蓮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