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視域下看壯錦紋樣的形式美

梁穆穆

摘 要：壯錦是壯族先民重要的手工藝品，被稱為中國的四大名錦之一。壯錦紋樣造型豐富，從點、線、面的元素可以深入分析其紋樣造型藝術特征。壯錦紋樣體現了變化與統一、對比與調和、節奏與韻律、對稱與均衡、條理與反復、動感與靜感等多種形式美法則。

關鍵詞：壯錦紋樣；點線面元素；形式美法則

[基金項目：廣西邊疆少數民族文化研究中心科研經費資助項目（編號：2016BJZXY03）]

壯錦與蜀錦、云錦、宋錦并稱為中國的四大名錦，有著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傳統，據文獻記載其始于宋代，得到了不間斷的傳承和發展，是廣西典型的民族手工藝品，具有鮮明的廣西地域文化特征。壯錦的紋樣豐富，傳統紋樣有20多種，有回紋、菱形紋、水波紋、小方子紋、花紋、太陽花紋、鳳紋、龍紋、蛙紋、魚紋等幾何紋樣和動植物紋樣，是壯族先民美術智慧與手工智慧的結晶，代表著壯族優秀的手工技藝，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和美術資源價值，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壯錦紋樣的開發與利用越來越得到重視，對壯錦紋樣的研究與開發對壯錦的傳承與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壯錦紋樣造型中的點、線、面元素分析

壯錦紋樣是壯錦的主要藝術特征，造型多樣，對壯錦紋樣的深入研究在壯錦研究中具有重要的意義。所有的藝術造型都可以用點、線、面等元素進行分解與組合，壯錦紋樣造型同樣具有點、線、面的元素，由點、線、面有機組合而成。下面就從點、線、面的角度來分析壯錦中的造型特征。

（一）壯錦紋樣中點的元素

點作為壯錦圖案紋樣中最重要的構成元素，是圖案中最基本的元素。點的大小、位置、長短、虛實、方圓等的變化，使圖案產生了無窮的變化，呈現出疏散、厚薄、輕重等不同的視覺效果，并作用于周圍的圖案。如圖1中所示：壯錦中的小方點黑白紅綠陰陽交織相錯排列，整齊統一，產生一定的韻律感，是壯錦紋樣中應用較為廣泛的紋飾，在壯錦的組織中體現了點的作用。在圖2中，圖案中的點是以小點集成均勻的面點，放在主要紋樣的背景中，襯托兩邊的方格，以四個小白點集成一個大的點集，既統一又富于變化。而圖案中點的疏密組織變化又給圖案增添了視覺厚度的變化，產生了平面空間的立體感。在圖2中，方格中的點排列分為兩個部分，上下兩個部分的點突出以白色為主，而左右兩邊的點突出了以黑色為主。這樣在對比之中，以白襯黑，突出了太陽花方格紋樣的主體部分，由此可見點的對比在壯錦紋樣中的重要作用。在圖3中，點的分布是以四個小點組成一個大點，大點以整齊統一的形式排列，這種大點與小點的錯落排列增加了視覺的空間感，使圖案富于變化而不呆板。以白色為底的排列方式更好地襯托了旁邊的主體圖案。從這些壯錦圖案中可以看出點是壯錦紋樣中最基本的元素，它靈活，富于變化，它的疏密、大小、組織方式的不同也使壯錦圖案紋樣呈現出豐富多彩的變幻。

（二）壯錦紋樣中線的元素

壯錦中的線使壯錦紋樣圖案具有了連續性和運動感，能巧妙地把各個單獨的紋樣有機結合起來。線條的寬度、形狀、色彩、肌理元素的變化使紋樣圖案產生了豐富的形式感和視覺沖擊力。在圖4中，線條把三個單獨的主體紋樣以二方連續的手法呈現出方塊的形式，使畫面富于整體感。線條的粗細、形態錯落有致，疏密相間，直線造型給人以簡潔、運動、剛強、力度等視覺張力，而上下左右無限相連的四方連續手法使圖案產生了無限的空間感。在圖5中，圖5的基本紋樣是卐字紋，用線條對多個卐字聯系起來，形成兩條不間斷的來回曲折的線條。這些曲線統一在一條大的線條塊面里，使大線里有小線（線里有線），富有裝飾性和幾何立體效果。這些曲線使圖案富于變幻，產生歡快、流暢的視覺效果。

（三）壯錦紋樣中面的元素

壯錦中的面主要指壯錦圖案中的單獨紋樣，如龍紋、鳳紋、虎紋、雞紋、獅子紋、蝴蝶紋、魚紋等，有的是以整體性的形式出現，如蝶戀花、鳳穿牡丹、鴛鴦戲水等，是壯錦圖案的主體紋樣。這些圖案是壯錦圖案的精華所在，視覺上強化了其主體、穩重、清晰的藝術效果。在圖6中，主體部分是一對上下對稱的動物鴛鴦紋樣，中間以一朵荷花作為中心點，左右兩邊各一只張開翅膀的蝴蝶，三個紋樣以荷花為中心，組成了一個整體。背景以白色作為襯托，以適合紋樣的形式安排在一個方框里，旁邊配以線條與點的裝飾，形象生動，色彩分明，主體突出，是整幅壯錦圖案中的中心紋樣。在圖7中，圖案中是一對對稱的蝴蝶主體圖案，背景以單一的點的方式襯托。蝴蝶的花紋豐富，一只蝴蝶形成了一個整體的塊面，簡潔明了，周圍配線性的鳳爪圖案，點線面相結合，恰到好處。在主體圖案紋樣的表現上，同一種題材的形象擁有不同的表現手法。例如，同為蝴蝶題材，在圖7中蝴蝶的翅膀寬大較長，花紋豐富，形象以凸起為主。而在圖8中，蝴蝶的翅膀短小圓潤，花紋簡單。在圖6中的蝴蝶以凹面為主，起到配景襯托的作用。可見在面的表達上，壯錦的紋樣是根據主體的需要而進行了有機的組合與排列，既豐富了畫面也豐富了手工藝形象創造的表現手法。

由此可見，點、線、面是一種綜合有機的組織形式，是一種整體與局部的有機結合。若只有主體的面，而缺少線與點的結合，則主體會相互沖突碰撞，難以協調。若沒有主體，只有線與點，則過于凌亂平均，平淡無奇。因此面與點、面與線的搭配、聯接、疊加才使壯錦呈現出如此多的豐富美好畫面。

二、從點、線、面的視角下對壯錦紋樣形式美的

解讀與分析

形式美通常是指現實世界和藝術領域反復出現的美的形式，同時已經被概括、提煉并被認知且具有審美價值的結果[1]。形式美法則是構成藝術作品美感特征的基本原則，通過以形式美法則對壯錦圖案紋樣進行分析與解讀，能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和掌握壯錦紋樣的組織形式和藝術特征。

（一）變化與統一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變化與統一是形式美的總規律，它支配著所有形式美的規律。變化與統一是辯證的矛盾關系，美的東西都有著整體性和完整性，同時又富于變化，在整體中求變化，在變化中求統一，兩者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約，共同組成事物的有機整體。同樣，在壯錦紋樣中變化與統一的形式美主要體現在如下方面：如圖9為一個單元的紋樣，其充分體現出了內容的主次分布和畫面空間的虛實處理，把主體的面放在方框的中央，這是實的部分，而背影以虛的點進行襯托，突出主體；另外方框外面以不同的線進行裝飾也體現了虛實關系，先以卐字線在方框邊上進行幾何圖案裝飾，顯得豐富而空靈，這是虛的部分，接著以三角形塊面形狀的面進行實的裝飾，使畫面看起來虛實相生，賓主明確。而整體與局部統一在方形的適合紋樣中，既突出主體又豐富內容。壯錦的點、線、面體現出了變化與統一的形式美。endprint

（二）對比與調和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對比與調和也是事物矛盾的兩個方面。對比要求突出事物的特點，制造沖突與矛盾，起到活躍畫面和制造動感的作用，缺少對比的畫面會顯得缺乏生機、平淡、呆板。調和是統一視覺效果，化解矛盾，趨于平和，使對比強烈的畫面平靜統一。兩者相互作用，才使畫面呈現出美好與和諧。在壯錦的點線面表現過程中，這種對比與調和同樣體現在各個方面：如在紋樣造型方面，以點為主的紋樣有方圓的對比與調和、疏密的對比與調和、聚散的對比與調和等；以線為主的紋樣有長與短的對比與調和，有粗細的對比與調和，有曲直的對比與調和等；以面為主的紋樣有大與小的對比與調和，有實與虛的對比與調和等。在色彩方面，有冷暖傾向的對比與調和，以及色相、明度、純度的對比與調和等。如圖9中，紋樣的顏色有黑、白、紅、黃四種顏色，都是較強烈的色彩，但是在色彩塊面的安排上突出主要的黑白色，而以紅、黃色進行調節，不但豐富了色彩，也使這些顏色統一在了黑白的主色調之中。

（三）節奏與韻律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在造型藝術中，節奏是同一元素有規律的重復或交替出現所產生的律動感，產生了如優美的音樂一樣的旋律與節奏。圖案紋樣的韻律依靠形的重復與漸變或大小、高低、凹凸、起伏等有條理的反復出現，從而呈現出一種秩序的美感和節奏感。如圖10中，紋樣依著方形的曲直回旋連續反復地出現，重復相同的紋樣交替出現，實現上下的擴展與左右的連接，來回起伏的折線貫穿全幅，擴張有力，起到骨架的作用。這種幾何的造型的組織形式運用，產生了一種秩序美和紋樣的流動感，使得整幅壯錦有起有伏，凹凸有致，節奏和韻律得到充分的表達。

（四）對稱與均衡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對稱是指物象以某條中軸線或某個中心點為基準，在這個基準的上下或者左右都出現相同形狀和相同的分量的紋樣。如圖12中，紋樣圖案以左右中軸線和上下中軸線實現了上下左右的對稱。在圖11中，兩個連續的單元實現了上下的對稱。對稱的圖案顯得平穩均衡，具有一種平靜和諧的美感。均衡是一種同量但不一定是同形的視覺效果，讓人覺得視覺平衡和心理感受的平衡，但不一定是相同的形狀。如圖10中，鴛鴦紋樣的單元與雙蝶紋樣的單元在排列上是錯開的，這樣避免了過于整齊排列帶來的單調和呆板，而呈現出一種穩中有動的變化，實現視覺上的均衡。

（五）條理與反復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條理是對物象進行有規律的組織與安排，使畫面在梳理過程中使原本雜亂的事物富有條理，顯示了一種秩序的美感。反復是指相同或者相似的元素按照一定的規律反復地出現，使畫面單純整齊。通過對圖10的組織形式進行分析，可以得出它的組織規律：如圖13所示，鴛鴦紋樣的單元與雙蝶紋樣的單元分別錯開半個單元，避開上下和左右的整齊排列，然而這種排列反而取得45度斜角的整齊排列，在圖13的基礎上，運用90度方塊對兩個單元紋樣進行上下二方連續的重復組合排列，就得到如圖14的圖案視覺效果，這也就是圖11的組織規律，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規律可循，使各個單元的紋樣得到和諧的統一，點、線、面元素的排列變得井然有序，富有節奏感和韻律。這樣形成了整個壯錦相互聯系、相互滲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構成了畫面的秩序美和統一性。

（六）動感與靜感形式美法則在壯錦紋樣中的體現

動感和靜感是一種人的心理感受，是由于受到畫面內容形式的不同而擁有的不同的心理感受。旋轉式和轉換式的構圖、艷麗的色彩、以及曲線和不規則形的運用，這些都是動感畫面的因素。相反，對稱式的構圖，單純簡潔的色彩，以及直線和規則形的運用，這些讓畫面產生了靜感因素。在壯錦的紋樣中，動感與靜感是相互滲透、有機結合的。如圖15中是對鴛鴦紋樣的單元進行分解，由分解圖中我們可以看出動與靜的分布與應用表現：中心是以上下左右對稱分布的荷花，呈靜態，荷花上下一雙鴛鴦上下對稱，荷花左右以一雙蝴蝶對稱，鴛鴦與蝴蝶只能上下對稱，不能左右對稱，這種變化的對稱方式是靜中有動的表現。再看方框裝飾紋樣組織，第一層是以線的二方連續排列，含蓄和諧，呈靜態；第二層則是黑白對比強烈的三角折線形，在視覺上有放射性和擴張力，給人以躍動的視覺效果，充滿動感。

由此可見，壯錦紋樣無論是在造型上還是組織各個方面都體現出美的形式法則。這些形式美法則可以幫我們理解欣賞壯錦紋樣，認識到壯錦的審美價值。

參考文獻：

[1]倪鳳祥.構成藝術 平面構成[M].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04：11.

作者單位：

廣西民族師范學院美術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