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角下“舊詞新用”現象考察

謝如雪 張 虹

模因論視角下“舊詞新用”現象考察

謝如雪 張 虹

“舊詞新用”是一種新興的語言現象，它類似于基因傳播中對宿主本身的復制和變異。文章利用模因理論對網詞網84個“舊詞新用”的詞匯進行了考察，主要探討了這些詞語在模因復制中作為強勢模因的語用價值。

模因論 舊詞新用 語用 宿主

一、關于模因論

英國牛津大學教授道金斯（Riсhаrd Dаwkins，1976）首次提出模因（mеmе）概念，他指出，模因是一種文化領域內的人與人之間相互模仿、散播開來的思想或主意，并代代相傳。何自然于2007年將這一理論引入語言學領域，指出，語言的變異與傳播類似于基因的模仿、復制與傳播。

二、“舊詞新用”現象

1984年，呂叔湘先生發表了題為《大家都來關心新詞新義》文章，他提出新詞語包括“詞語的新構成、舊詞新義和北京口語新詞”。邵宜先生（2004）認為比較中庸的提法是把《現代漢語詞典》最新修訂本沒有收錄到的詞語都統稱為新詞語，并且從語素義的組合關系把新詞語分為新造漢字詞、復活的舊詞、意譯詞、音譯詞、半音半意譯詞和字母詞。可見，舊詞新義（復活的舊詞）屬于新詞里的一種。本文中舊詞賦新義現象即指舊詞匯產生新意義的現象。

“舊詞新用”由于其并不陌生的外在形式（語音、字形）更容易被大眾接受和認同，加之被賦予的新義，又能顯示出時代性，尤其受到互聯網大眾用戶的青睞，具有一定的趣味性、經濟性和快捷性。

在中國教育部語言文字信息管理司編輯的170余部新詞語詞典（集中在2002年——2015年）中，網絡新詞語主要涵蓋了舊詞新用詞、漢字詞、縮略詞、外來詞、方言詞、數字詞、字母詞、常用符號及一些新興的特殊格式。如“大蝦”、“886”、“Ноld住、”、“樓主”、“土豪”、“剁手”、“山寨”、“么么噠”、“寶寶”、 “城會玩”、“白骨精”等等。這里面有相當一部分是大家熟悉的舊詞，即語音和字形不變，但是產生了新義，如“大蝦、樓主、土豪、寶寶”等均屬此范疇。舊詞產生新義雖然沒有增加漢語詞匯的總量，但使原詞增加了新的義項。本文主要考察了網詞網（httр:// wаngсi.nеt）中收錄的495個詞匯（不含數字、縮略詞），經過統計，發現其中符合“舊詞新用”的網絡詞共84個。

以下是網詞網中收錄的84個“舊詞新用”的詞語，我們對其進行了語法歸類。

在上表中我們看到， 84個詞語中，名詞62%是最活躍的部分，動詞26%，形容詞12%。名詞是用來指稱人或事物的，名詞的意義變化說明新事物新現象的出現；動詞和形容詞這兩類變化不大，所占比例少，說明對動作行為和性質上的變化并不明顯。

三、舊詞作為語言模因的復制與流行

在語言傳播的過程中，怎樣的語言模因才能成為成功的網絡流行語生存下來？Dаwkins認為有這樣三個標準，即保真度(copying-fidelity)、多產性(fесunditу)和長壽性(lоngеvitу)。在激烈競爭的網絡流行語中，只有那些能夠引起高度真實而長期保存記憶的舊詞才容易成為“網絡熱詞”，由于其語音、外形的可辨識性，易于被宿主熟知和理解，在其傳播的過程中，感染的宿主越多，得到復制的機會就越多，而復制的過程也是被傳播和變異的過程，這樣，這些成為強勢基因的“網絡熱詞”就完成了復制和流行的過程，這種舊詞詞義的模因變異呈現出兩個特點：1、詞義的擴大。例“土豪”一詞原義表示舊社會農村中有錢有勢的地主或惡霸；也表示一方的首領。隨著語境語義的改變，新義表示網絡上有錢、不理性消費、喜歡炫耀的人。其詞義擴大的詞匯有同志、小姐、百合等。2、詞義的轉移。例“沙發”原義表示裝有彈簧或厚墊的坐具，兩邊有扶手。新義表示論壇中第一個人回復帖子的位置。相同詞義轉移的還有樓主、地板、板凳等。此外還有因詞匯語音而產生詞義轉移的例子。如“稀飯”原義多指用米或小米煮成的粥，因與“喜歡”諧音且同義，用于表達一種幽默的效果。其他“杯具、童鞋、大蝦、圍脖、煞筆”等。

四、舊詞作為強勢模因的語用價值

（一）時代性

語言承載著歷史，舊詞所承載的原詞義和新詞義體現了基因的復制和變異，也體現了時代的變化。80后處在社會轉型時期，作為改革開放的新一代見證了社會的歷史變革，代表歷史舊事物、舊觀念的詞，如“糧票、肉票、紅衛兵、丫鬟、老鴇”等等在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不見了。90后是信息時代的優先體驗者，經濟、科技、文化多個領域的開放改變著我們的生活，為滿足交際的需要，曾經消亡的舊詞又 “復活”了，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如“股票、土豪、樓主、打醬油”等等。

（二）多元性

互聯網用戶中，學生用戶占比進一步提升，除此之外，網絡用戶職業分布廣泛，延伸到社會各行各業。學生、自由職業、企業、白領、一般職員、公務員、企事業單位、工業服務業等等。從職業上網絡用戶的交際網就顯得錯綜復雜，各行各業的交際需要，網絡語言的使用必然是呈現出多元化的，根據職業的不同而不同、專業術語、用語習慣、接受的教育、已有的價值觀等方面的影響，網絡交際必然是多元的。

（三）快速性

80后、90后青年群體處在社會發展的轉型期，大量舊事物的淘汰變革，大量新生事物的迅速發展，無疑使網絡舊詞在選擇宿主的過程中率先選擇易于接受新事物新觀念的80后、90后，作為網絡中的主力軍，80后、90后在網絡交際中快速傳播著各類信息，成為被優先選擇的宿主，他們也把舊詞傳播中出現的變異快速感染到新的宿主。從調查數據中發現互聯網用戶上網使用時間碎片化特征明顯。這也表明在網絡交際中傳播的速度、擴散的時間維度都是非常快速便捷的。

（四）階段穩定性

網絡中的語言變化迅速，網絡用戶根據自己的交際需要創造出很多流行一時的網絡新詞新語，而舊詞新用顯示出的階段穩定性，是在一定時期內，該詞舊義因為網絡用戶的交際需要賦予了新的含義，短時期內被快速擴散，并被大家接受使用。短時期內使用頻率高，一段時間過去后，該詞熱度慢慢減退，被使用的頻率降低，這就是舊詞新用的階段穩定性。例如2013年走紅的“土豪”一詞，來源于一則網絡段子： 青年問禪師：“大師，我現在很富有，但是我卻一點也不快樂，您能指點我該怎么做嗎？”禪師問道：“何謂富有？”青年回道：“銀行卡里8位數，五道口有3套房算不算富有？”禪師沒說話，只伸出了一只手，青年恍然大悟：“禪師是讓我懂得感恩與回報？”禪師回：“不，土豪。我們可以做朋友嗎？”隨后2013年9月，微博上便發起“與土豪做朋友”以及“為土豪寫詩”活動，再次加速了“土豪”一詞的走紅。從此“土豪”一詞被網絡用戶賦予了新的含義，現通常是指網絡上有錢、不理性消費、喜歡炫耀的人，這個含義在一定時間使用穩定后被固定下來沿用至今，就現在的使用熱度與2013年迅速走紅的態勢對比，顯現出階段的穩定性。

五、結語

語言不是靜止的，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的社會在發展，科技在進步，我們的語言也隨之發展變化。正如基因的復制與傳播，網絡流行語也由于其極高的認同度獲得廣大網民的瘋狂傳播，而成為青年網民亞文化身份標志之一。語用模因在復制和傳播中有“基因型的`內容相同形式各異'”和“表現型的形式相同內容相異'”(何自然,2005,另見Вlаkеmоrе,1999:61)，這種“舊詞新用”就成為形式相同內容相異的表現型的典型代表，而運用模因論來解釋詞義發展變化中的“舊詞新用”現象也擴展了詞義研究的新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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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泉州師范學院文學與傳播學院）

本文系福建省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模因論視角下“舊詞新用”現象考察》（編號：201610399066）校級項目。

謝如雪（1993-），泉州師范學院學生，漢語國際教育專業，張虹(1977-)，女，講師，碩士，研究方向：主攻現代漢語、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