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高原

江蘇◎孫萬江

仰望高原

江蘇◎孫萬江

墨脫

白云的深處。河流的上面。

一團墨汁脫穎而出。

雅魯藏布江是棉軸，門巴人、珞巴人是落款。

一幅畫，中國的山水畫，懸掛在西藏。

康巴

羊群跳躍在高高的山梁。

蒼鷹飛舞在藍藍的曠野。

炊煙將帳棉巴輕輕地拉起，牛糞把酥油茶煮得香甜。

牧羊人的歌聲落在巖畫上，落在草尖上。

格桑花開了，無數彩色的小太陽醒了，點亮高原。

雪山的絲綢。

牧場的原色。

高原是彪悍的康巴漢子，舉起彎彎的蒼穹。

藍色的湖水如柔柔的康巴女子。

她們收割、擠奶、念經。她們的身體融入雪山。

米堆

寶石藍的天。

牛奶白的云。

雪線上是棉糖一樣的雪。

雪線下是繪畫一樣的綠。

米堆冰川，一個水晶一樣的名字，鑲嵌在時間之上，端坐在雪域之上。

幽靜的樹林，幾匹小馬啃著春天。

富饒的土地，百畝青稞搖著清風。

米堆，純粹的地方。

木頭的板房，散發著原始的芬芳。

有歌聲從山那邊傳來，落在樹枝旁，落在鳥的羽翼上。

米堆女人，從冰川走來。

折多山下的歌聲

康定之上，雄鷹之下。

潔白的雪山托起愛情，托起經典的《康定情歌》。

高原人的愛情是純白的，叫對白。

康定人的愛情是唱出來的，叫對唱。

高原上的青年男女，是高山上兩條交匯的激流，擰成愛河。

養育康巴。

彎彎的月亮，男人腰上的弓箭。

閃閃的星星，女人頭上的銀飾。

康定河像一根琴弦，日夜響起。

折多山下的一首歌，鏈接了五十六個民族的愛與情。

柴達木盆地

柴達木盆地，一口巨大的古典式橢圓形海碗。

飲星光的湖泊。裝牛羊的草場。躺死神的沙丘。盛人間的煙火。

我對著大風歌唱，走過柴達木。

左手握住靜謐，右手緊攥群山，身披遙遠的秘境。

用它攬住日月。

格爾木、大柴旦、德令哈、雪山，海碗上的幾朵青花。

金銀灘草原

清香的草原，月亮的晨露閃耀。

肥美的牛羊，青稞的笑臉轉動。

在金銀灘草原的上空。

藍色的交響曲演奏著高原的情懷。

潔白的雪山與綠色的青草編織了人間的絨毯。

一只鷹，用徽墨、用中國獨有的書法寫下：遼闊。

百靈鳥的歌聲把天空的空擦了又擦，把湖水的藍擦了又擦，把油菜花的香擦了又擦。

鷹，提著海北州飛翔。

興海

青海小城，小到不知名。小至濃縮到記憶的門檻。

那天陽光很酷，興海像一枚棋子被放在高原。

一條林陰道，通向遠方。

鵝黃色的葉子，跟隨黃昏墜落，把雪山推遠。

遠方是山。

更遠方還是山。

無風無雨，靜靜的小城，玻璃色的小城。

遠山如筆架，桔黃的夕陽被卡在山梁。

色達

高原的燈火。

紅色的海洋。

色達，借太陽的色彩建舍，用月亮的純凈修心。

誰提著僧袍照亮雪山、照耀了塵世的滄桑？

紅衣喇嘛一個安詳的轉身，把高原漂染得紅艷艷的。

天葬臺。生命的輪回，靈魂的歸宿與肉身的起點，鷹，銜著大地、銜著天空飛翔。

色達。

一半是人，一半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