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向北，一路向北

蘇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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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四川最南端、靠近云南的地方。我的家鄉很美，美到讓人不想離開，想一輩子生活在這樣閑適安逸的地方；我的家鄉也很小，小到讓生長在南方小城的我從小就有一顆向往北方的心。

在這樣的小城里，我的生活一帆風順，直到高中。

在高中，我遇到了與我志同道合的好友小溫。我們一樣向往著北方，向往著北京，向往著一種不一樣的生活。不過他的目標比我遠大得多，他志在清華。高中的日子總是忙碌、痛苦卻又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最后一次周考。時至今日我還清晰地記得，那是我高三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好兆頭，預示著我的高考一定能成功。雖然知道這是迷信，毫無根據，但經過了高三的折磨，任何一點心理安慰我都會緊緊抓住。但在我的心底，或許是來自人生前18年的順風順水，我堅信我會一如既往地幸運，命運從不會拋棄我。

當我邁出高考考場的時候，我躊躇滿志，感覺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晚上小溫請我們全組人吃飯，他的情緒卻不太好。我再三詢問后才得知，他數學發揮得特別不好，成績可能特別不理想。我能說什么呢？我只能安慰他：“沒有關系，你還有自主招生，還有一次機會。只要抓住了，就算是你高考考得不好，還是一樣可以上清華。”我對自己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不論是我還是他，我們之前的一切都順順當當，自主招生自然不在話下。

之后，我倆在不同時間奔赴北京，去努力靠近夢想。

自主招生成績差不多是同時出來的，我們倆都通過了。在電話里，他對我說：“我們都已經足夠幸運了。”直到這時，我依然相信我的“幸運論”。

但是，轉折從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開始了。我雖然通過了心儀學校的綜合評價，但是成績較低，沒有被我心儀的專業錄取。看到這個結果時，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接受這個事實，哭得不能自已。我一邊哽咽一邊給小溫打電話，卻得知了一個更令我震驚的消息，他離清華的錄取線只差4分，但這4分讓他和他的夢想徹底失之交臂。那天晚上，我的“幸運論”崩塌了。我們久久無言。

其實我并不是沒有體驗過失敗，可大多數只是平時考試的失利罷了。而且在高三的周考制度下，這樣“膚淺”的痛苦通常不會超過一周，總是會被下一次的考試成績洗刷干凈。太快的生活節奏讓痛苦的保質期都變得極短。這是第一次，在或許關乎一生的重要關頭，我們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失敗。過去太多的幸運，太久的順利，似乎讓我頭腦發熱。

最終，我們有了不同的選擇。我依舊來到了北方，雖然不是曾經心心念念的專業，但也算是在某種意義上實現了我一路向北的夢想。而他則選擇去了南方沿海城市，在廈門大學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在臨行前，他寫了一篇《南向南強》，讓我感觸頗深。

他寫道：“從數學爆冷到4分之差，從水木清華到南強廈大，我的高考確實是一種落差。父親說，你得學會放下。我則希望自己，接受現狀，卻依舊心懷遠方。每條路都有各自的風光和走法，我情愿相信，不屈不撓地堅守后，所有的陰差陽錯都會化為殊途同歸。那些別樣的經歷千金難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現在想來，也許冥冥之中，命運將一些人和事相連。自詡為鳳，偏愛楹花的我，最終來到了這座遍布鳳凰花的美麗大學。面朝大海，我愿傾盡青春歲月換這花開不敗。新人新事，新的開始，愿未來的未來，我會感謝懷念，沒有太多遺憾。”

他是如此灑脫，灑脫地面對失敗，依舊憧憬未來。我也應當如此。人生無常，幸運女神或許偶爾會光顧，卻不會一直陪伴。失敗，是我應該坦然接受的一課。

我一念向北，也能一路向北，理當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