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將夏天凝固 [組詩]

蔭曉 音

秋天將夏天凝固 [組詩]

蔭曉 音

小鎮

玫瑰在這里不再被叫作花朵

我感覺得到，下課的鐘聲

成為一種必須，我的壓力竟然會

來自于某一個不知名的小鎮

——灰暗的瓦片

黃色的墻壁

白樺樹承載著風的呢喃

青鳥口銜黃金

它把所有的植物

都鍍上光芒

哦！也許，這一切都是靈異的啟示

在歲末到來之前

我的身體與以往會有一些不同

猶如錯過季節的農夫

手執時間的稻草

百無聊賴，卻又心有所屬

額的神啊

神說，我給你面包

我就得到了面包

神說，我給財富

我就得到了財富

神說，我給你男人

我就得到了男人

神啊！在我的一生中

你來過三次啦：面包和男人

豐盛的衣食和飽滿的夜晚

——這些體面的生活

可是，神

我真正想要的

您到現在，也沒有給我呢

秋天將夏天凝固

秋風到來，睡夢中的早晨

嬰孩行走于寬闊的道路上

黑色的夜，偶然會裸露出一絲誘惑

是什么樣的不堪讓世界如此虛脫

金碧輝煌的主啊

高高在上的皇啊

我的祈求其實非常卑微——

請機器停下，請風停下

請逼近秋天的冬天停下

那些奔走于街巷的人啊

我也請求你們

停下來

我對面的人群

我對面的人群徹夜不眠

你們揮動的手臂如原始的森林

而天空將以什么樣的方式

去接納河流的咆哮

現在，陸地的昆蟲在吞食沉默和戰栗

隔著海岸，看他們怎樣在夏天打開窗戶

怎樣又在秋天打開窗戶

現在，風以百年的速度

傳遞著即將暴戾的天氣

天空之下，洶涌的面孔如朝圣的水

懸掛于天際的霧霾啊！你怎么可以

阻止水的交替、潮汐的崩潰

子夜，鳥兒靜默

螞蟻學會了飛翔

而我，想不出用什么樣的語言

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四月清明

也許這是一種暗示

鳥兒在高低不一地飛翔

神說“:遠行的人將在四月返回故里”

可我的房門外面

那些掛滿苔蘚石頭

卻如往日一樣一動不動

也許，我就應該從遠處運來一棵

開花的柚子

就像很多年前

我家居住的那條小巷

柚子樹伸出小院

糖的香氣，在以后的夢里

經久不散

也許，我應該走過千山萬水

從西南的柚子樹下出發

一路種植苦艾

在三月的風中

默念著親人的名字

哦，親人！

春風因您而變得蕭瑟

誰的手，總是在四月到來之前

撥響憂傷的弦

在西藏的比日神山

在比日神山上

我看到一只白色和棕色相間的貓

我走近它，它沒有像我在其他地方

看見的貓一樣，飛快地跑掉

我把我的手放在它的背上

它就很愜意地睡到了我的腳下

那時，有幾個轉山的藏民從我身邊走過

它朝著他們“喵”了幾聲

一個藏民彎下腰來，他用手摸了摸它的肚皮

撒了一些糌粑面

我朝他笑笑，他也朝我笑笑

他年輕而黧黑的面孔

讓我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動

躺在我腳下的貓翻了個身

它把軟軟的肚皮朝向天空

那時，正午的太陽

暖暖地照在我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