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向中環碼頭 （外三首）

余文翰

駛向中環碼頭 （外三首）

余文翰

我們高談闊論以便擦肩而過

的風留在沒有使命的海上，我們信賴

臉上寫滿了異鄉的暗語，遠比

外衣繃緊的冷還多，未知還是未知

被迫比喻。一個人所匱乏

的詞性已足以教我們停止對心頭的塊壘

渴望。船頭，立在盛夏的父親

牽起這座城市伸出的手

時間反復播放，我們吐露、交換幻覺

或者拖延被確信是高潮的章節

而流暢于暈浪的沉默中

向著對岸那天衣無縫的敘事告幾天假

在麥理浩徑第五段

信誓旦旦，條條通向山頂的路

說服我們更曲折，相信望夫石滾落的風險

相信所等待的人遠在別處

遠于一個山頂到另一個，綿延

勝于雄辯，確保被俯瞰的

城市只以城市的模樣被完成

只要不靠近崖邊

童話就永遠是童話

大霧使勁拖延著盡頭，用不著戰勝

一棵將錯就錯的葦草

那是從后腦勺生出了的陌生白發

生硬的肢體像是保守了太多秘密

當落葉執意在干涸的水道堆積

不敢相信，冬日

最后的牢騷方到嘴邊便已

穿過樹蔭，換作天真的口哨

假裝

必須窗明幾凈，你說，關上門以后的天窗

還能抗議生活一揮而就的夜色迷蒙

必須通俗易懂，吃速食品，竅門與捷徑

廣告牌的障眼法，街頭巷尾徒勞追隨著

前方，我們長久向往，它必須守口如瓶

除非掌握了倒影，就掌握了顧不上回憶的

人群，在遇見你的途中交頭接耳

不必刻意打扮，不必說出蹩腳的詞匯

接受著新鮮事物，就像行人到便利店避雨、詩人

到咖啡館寫作，到美麗的隊形待滿規定時間

彷徨不必感到無措

技藝

我已不如他們熟練。

在小廣場忘情奔跑，一塵不染

而懸空的門沒有把手

轉身回到廚房

解剖一尾海鰻比轉動它的鑰匙更輕松

嬉戲的少年躲在門后

就算從黏稠的身體翻出

的神秘都變得平淡無味

我堅持要剪成漂亮的尾鰭

去誘惑一只饕餮

除了備好緘默的船

從溫柔鄉挑起最后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