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 奶

黃詩涵

奶 奶

黃詩涵

清明節過去很久了吧，而我卻未曾想起我的奶奶，未曾想起最疼愛我的奶奶。今天竟是無意中看到的一幅素描畫讓那已快在我腦海中逝去的面容又清晰的浮現了出來。

灰褐的皮膚，布滿皺紋的臉龐，一頭總是被一個鋼圈兒攏在腦后的黑白參半的頭發。一雙總喜歡在我的臉蛋上摩搓著直到我喊疼的松樹皮一樣的手……

我已記不大清小的時候是怎樣跟著奶奶一起生活的了。只模糊地記得有一回奶奶去大姑家很晚了還沒回來，媽媽便把我抱去和她一起睡?？闪晳T了奶奶懷抱的我怎么都睡不著，哭鬧著要奶奶，就這樣哭鬧到深夜我才安靜下來。這時奶奶回來了。媽媽見奶奶回來二話不說把我向奶奶懷里一塞就走了。奶奶當時不知怎么沒接住我，我摔到地上大哭起來。奶奶見狀忙把我抱到屋里，一邊給我揉摔疼的地方一邊竟自抹眼淚。我當時并不懂是怎么回事，現在想來在那樣一個漆黑的夜晚奶奶一個人趕十多里的路回家不就是放心不下她這個小孫女嗎？不是因為太愛她而舍不得離開她一晚嗎？不是怕沒了她我便不能安穩地睡覺嗎？啊，奶奶！

在我的記憶里奶奶永遠都是有力的，高大的，可以永遠背著我的?？墒牵谖沂q那年奶奶得了一場重病，當爸爸帶著我到醫院看奶奶時，我竟然不敢相信躺在病床的是那曾經為我遮風避雨的奶奶。那瘦小的身體蜷縮在薄被下，灰白的頭發凌亂的散在枕邊，平日攏起它們的鋼圈也不知哪兒去了，小小的臉更是像一張被揉皺的蠟紙。看著平日精神矍鑠的奶奶突然變成這樣，我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覺得奶奶是要像別人家的奶奶一樣被埋了的。爸爸被我嚇的不知所措。這時昏睡好久的奶奶突然醒了，呆呆地望著我，嘴唇翕動著。

在那以后，奶奶的生活便不能完全自理了，有好多事都是要別人幫忙的。可奶奶卻從來只要我幫她，即使是我根本做不來的，家里怎么都拗不過。當時我只是一個勁地抱怨為什么非要我不可，還有幾次故意惹她生氣?，F在想來才知道那是奶奶太愛我的原故。她愛著我，則認為我必定也是愛著她的。而我即使再小，只要我在，她就會有力量，就能抵抗一些的病痛。啊，奶奶！

高一，一個冬日的清晨，我還在教室晨讀。突然老師走到我面前說有人找我，往外一看，竟然是弟弟。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只覺心跳地厲害了。我連忙出去，一眼便看到弟弟那紅紅的眼睛，頓時好像明白發生什么了，愣在那兒動也動不了了。只聽見弟弟那句“奶奶走了”在耳邊飄呀飄……什么話也沒再說，拉了弟弟就往車站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一路上只是在心里喊“奶奶，要等我”“奶奶，對不起”，可當我遠遠的聽到吹嗩吶的聲音，看到掛在空中的布幔，我知道，我是再也感覺不到她那干枯的皮膚了。我一頭沖進家門，迎面便是奶奶那放大了的遺像，那么慈祥，我頓時像失去了所有依靠一樣，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奶奶遺像面前痛哭起來?？傄詾闀r間還很長，總以為上帝不會那么早的召回奶奶，總以為有機會去看她，告訴她我其實也很愛她，總以為……那么多的總以為現在只能化作無限的悔，無限的恨。

事后我也從未去奶奶的墓上看過。一是爸媽不讓去，二也是怕去，我怕見到那的小小的墓碑，怕奶奶會怪我，怪我在她生前不去看她?？晌抑?，奶奶是希望我去的，一定是的，我知道。爸爸說，奶奶是睜著眼走的。那是她還沒看見我，沒看見她最疼愛的小孫女。

奶奶，今年您的忌日，我定要回家看看您，看看因為牽掛著我而不能瞑目的奶奶！我要在您墓前重重地磕三個響頭只求您不要再掛念，只求您安息！

江蘇省沭陽高級中學高三（306）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