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外二首）

野花（外二首）

宗小白

不知名的野花生長在道旁

風一吹

它就點點頭

再一吹，它又點點頭

它見的風

多了

沒有哪陣風

吹倒過它

倒是那些風

吹著吹著

就不見了

都靈之馬

一整天沒有推開門

走到井邊汲水，或是劈柴，生火

把昨日吃剩的土豆倒掉

再煮上一些新的

窗外肆虐的狂風

把路過的吉卜賽人遠遠吹走了

我雙手合掌

開始低頭禱告——

此前，尼采的朋友

城里人布雷爾來過，喝光了一瓶巴林卡酒

臨走時，還像個清醒的人一樣宣告

上帝死了

沒人同他爭論，枯瘦如柴的都靈之馬

在我身體里困著

時間高高揚起鞭子

天黑了——

那一種黑，柔軟而粗糲

隨意涂抹在墻壁、窗欞

和我發澀的眼瞼上，使日子看上去

每天都像是一樣的

邀請

我有一條圍巾，很好看

多年前地下商鋪

記不得和誰一起買的

如果你愿意陪我

在傍晚，沿著長長的長江路

慢慢走上一段

直到夜霧吞沒所有星光

直到你我所有的故事

都已講完

直到天地一片闃寂

萬物都沉浸在各自的憂傷里

我就將那圍巾解下

展開，讓它迎著潮濕的夜風

在你我疲憊的眼中

飛上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