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外二首）

哭聲（外二首）

米綠意

經過的人被聲音的真實性吸引

她抱著孩子坐在緊閉的窗前

拉開的窗簾沒有擋住陽光

照在她的背上這低級的嘲諷

給扭曲的臉更多陰影

她抱得很緊，那小小的身子沒有呼吸

在胳膊里一動不動……不久前

她和醫生充滿信心地討論血和病型

哭聲有一種磁力，人們在門前駐足

但不會停留太久，那是

不禮貌的行為。當你終于把悲痛

毫無保留地表露，好比一位純情少女

被迫在人前脫得一絲不掛

好人瞥一眼側過臉。真實的悲痛

需要一份尊重

需要我們顯得更卑微，因我們僅有

一件薄衣蔽體而不能脫光

對真實的失去我們心有惴惴

無以安慰

因此母親體內的母親也停止了呼吸

在另一個現實生活中，年輕的母親死了

孩子活著，那哭聲就一直在孩子的體內響著

二十年后

只有承認才令我感動

它包括但不僅僅是——贊美

而是把我的每個缺陷

羅列得那么清楚

因為這才是行動的接納

至于二十年后

我們一定看完了一千場電影

我有多老？我無法告訴你

是害怕還是已經

接受了現實

但會記住這句話：

“你的詩和你的人一樣美”

我希望那時候不必加上

“曾經”二字

——而我的詩還充滿愛情

即便像我，長滿皺紋

結尾曲

是要穿過胸口的那塊巨石

它不來自音樂的瓦礫

也非人類史的土屋，雖然說起國“家”

我的記憶

便也揚起如煙的塵土

一間屋子，它的地基和火墻

被熏黑的房梁、高處的煙囪、低處的

蛛網和耗子洞

藏著什么秘密和財富？

我在老屋的舊址穿行中

拼命地——用消失的物件填充

而無法停下

我惟一能對付的感覺只有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