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栗與獨白〔組詩選二〕

南書堂

戰栗與獨白〔組詩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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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

賀蘭山赤身裸體，仿佛我想象中

彪悍的匈奴

“歲月失語，惟石能言”①馮驥才先生在寧夏賀蘭山巖畫遺址公園的題字。

那隨手一指的巖畫都有一張生動的臉

在沉默寧靜之地

我和歷史的心跳，總是共用同一節律

國仇家恨一風吹了

亂石間，走動著溫和的巖羊

遠處的平原上，走動著

黃河與銀川

雙戲樓

一對老鴛鴦戲樓，已分不清

誰是夫、誰是妻，就像人活百歲

已無所謂性別之分，就像這地方

已看不出原是水旱碼頭

愛也愛過了，南戲北戲

同時上演著才子佳人的故事

臺下，觀眾像在反復出席婚宴

曲終人散后，兩個戲樓

就用絮語和依偎，填補愛的空白

恨也恨過了，戲里戲外的打殺

斷送了無數好姻緣

也斷送了許多朝代的命運

“太殘忍了”——嗚嗚的風聲里有戲樓的

怒吼——有時像恨自己，有時像

恨對方，有時像替誰憤恨

愛恨之間，便是一生

現在，它們仍像一對老夫妻

攙扶著、安慰著，端坐在時間的遺忘里

以上原載《星星》2017年2月上旬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