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布伊爾的“環境決定論”觀點研究

劉曉麗

勞倫斯·布伊爾的“環境決定論”觀點研究

劉曉麗

“地理環境決定論”是中西方學者思考人與環境關系的一個重要結論。勞倫斯·布伊爾在其《為瀕危的世界寫作》一書中將“環境決定論”觀點與城市問題相結合，對狄更斯等英美作家的城市書寫進行生態批評視角的解讀，表達了他對于城市環境問題的關注。

勞倫斯·布伊爾是美國知名文學學者，也是世界生態批評領域的開拓者和領軍人物。他的三本生態批評專著，包括《環境的想象：梭羅，自然寫作與美國文化的形成》、《為瀕危的世界寫作：美國及其他國家的文學、文化與環境》和《環境批評的未來：環境危機與文學想象》被稱為“生態批評三部曲”，并成為不同國家學者學習和研究的對象。

“決定論話語”是布伊爾《為瀕危的世界寫作》第四章的章標題，即“環境決定論話語”。與地理學、社會學、哲學等領域的“地理環境決定論”觀點相類似。

自古以來“地理環境決定論”是中西方學者思考人與環境關系的一個重要結論。它強調地形、土壤、氣候、水源等地理環境因素對人的生理、心理和性格特點具有重要影響。在西方，古希臘時期的希羅多德、波克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先哲就對“地理環境決定論”進行過明確論述。到了近代，地理環境決定論在西方各國有了進一步發展。法國歷史學家讓·博丹、哲學家孟德斯鳩，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英國史學家巴克爾，俄國哲學家普列漢諾夫等的“地理環境決定論”觀點都對后世研究具有重要影響。中國對人地關系的思考及著述大致可以上溯到先秦時期。例如，《管子·水地》篇中記載：“夫齊之水道躁而復，故其民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輕果而賊”；《淮南子·墬形訓》篇中也有“堅土人剛，弱土人肥，壚土人大，沙土人細”的觀點等。由此可見，地理環境對人的影響已經得到了中西學者的共同肯定。

但是，“地理環境”的“決定性”影響實際上是相對的，所謂“決定論”更確切地指自然因素對人的重要影響。孟德斯鳩曾強調他只是“認為地理環境，尤其是氣候、土壤等，和人民的性格、感情有關系”，而不是認為有絕對影響。黑格爾在其《歷史哲學》中曾表示：“我們不應把自然界估量得太高或者太低：愛奧尼亞明媚的天空固然有助于荷馬詩的優美，但是這個明媚的天空絕不能單獨產生荷馬”。（王造時譯，1956年，三聯書店，第123頁）中國古代的“地理環境決定論”觀點從本質上可以看做中國古人“天人合一”思想的佐證，其初衷是為了警示人類保護自然環境，促進人地和諧。因此，不論是西方還是中國的“地理環境決定論”，都不能武斷地定論為“地理宿命論”或者“地理中心論”。

科技發展使人類控制和改變自然的信心不斷膨脹，甚至對“環境決定論”嗤之以鼻。但是日益嚴峻的環境危機證明，地理環境對人及人的生存狀態的影響并不會隨著人改變自然能力的提升而減小。

布伊爾在生態批評理論中強調“環境決定論”，希望能夠為“拯救瀕危的世界”做出努力。《為瀕危的世界寫作》中通過大量的理論和文本分析證明了在生態文學批評實踐中運用“決定論”話語的合理性和可能性。

與上述“環境決定論”論述不同，布伊爾結合城市環境問題闡述“（環境）決定論”觀點。也就是說，布伊爾的環境關注從自然地理環境擴展到了以城市環境為主的“人建環境”。他認為：“現代化無窮無盡的創造力增強了人類控制環境的信念……然而，許多堅持這些觀點的人也相信，生物地理對構建人類命運的影響，是通過區域生物優勢、‘生態殖民化’或者大規模的災難像艾滋病等……社會中“有利”或“不利”環境的“第二自然”的力量來塑造人類超過了人類塑造它。”（《Writing for an Endangered World》，130）

這種“環境塑造人類超過人類塑造環境”的觀點即相對意義上的“環境決定論”。布伊爾認為，文學作品中人物的性格和命運與其成長、生活的環境有密切關系：環境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一個人的性格形成和行為方式。以查爾斯·狄更斯的《艱難時世》為例，他認為使布萊克浦受傷的廢井變成了他成年生活的監獄，而“一系列殘忍、麻木的手段已經使他只想堅持，沒有逃離”；（同上，132）《荒涼山莊》中戴德洛克夫人的行為說明了紳士和底層、人和物質環境都是相互依賴。（同上，132）布伊爾也認為環境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影響人的命運，例如理查德·萊特的《土生子》中，小說大量描述封閉空間，戲院、臺球廳、爾頓的公館、貝茜的小公寓、比格的藏身之處以及監獄牢房和法庭，①它們對比格的冷漠待人態度有重要影響。

布伊爾通過這些文本分析，闡釋了他的“環境決定論”觀點：環境中的一切存在，包括人、動物、植物等，都受到環境的重要影響，并為自信心盲目膨脹的人類敲響警鐘。

注釋：

①Lawrence Buell．Writing for an Endangered World：Literature，Culture，and Environment in the U.S. and beyond，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1，138-139．

山東師范大學 25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