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蓬（外二首）

章凱

一年蓬（外二首）

章凱

盡管我們踏于其上，

但惟有大地能包容。

每天的第一道陽光

由它賞且盡得，

不與我們半點。最后一道也是。

那是我們夠不到的景致。

——神秘的事物：沒有你們

我們該有多么孤獨。

——孤獨的事物，沒有你們

我們該有多么動蕩。

遍及我們的國土

正義給我們一切，而我們

卻時時破壞它。

因為我們鮮活的生命，

懦弱而虛榮。

我們寧愿在籠子中尋找意義。

那些冠之以終極、平等、自由，

甚至是，虛無的意義。

遍及我們的國土，都是

這些意義……只有爬上山崗的人，

一覽無余，但他們戴著鐐銬。

當他們倒下，我們或許可以

在那上面埋上他們留下的國土。

廣袤的大地啊！原諒我們

也曾看到豐美的田野，也曾看到

流淌的河流，崇高的山巒，并且我們，

也曾不由自主地用形容來抒情——

原諒我們丟棄了那些拙劣的抒情。

我們的懦弱虛榮，同時也

貢獻了，我們下一代的生活。

當然，我們也有快樂，

我們的快樂，借由他人片刻的溫柔，

——而忽然發生。

虛構

仿佛步行就可以到那朵云的旁邊。

可它漸行漸遠。

那么，我們曾討論生活之外的話題，

以及，生活？

也曾有人寬慰我？

如果可以，我也曾希望自己能立刻

變得像我期待的那樣？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虛構。

當我走了很遠的路，

當我安靜地停足在街道盡頭——

當我安靜時，我才從內心里，

對他人感到真正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