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簡潔中見深刻

胡曉玉

摘要：魯迅的小說中塑造了一批典型環境中的典型形象，如狂人、閏土、阿Q、祥林嫂、孔乙己等。作家通過簡約的生活場面，精煉簡潔的白描手法，用極省儉的筆墨，抓住人物的特征畫出人的靈魂，揭示深層次的社會問題。

關鍵詞：魯迅 簡約 深刻

魯迅，二十世紀中國最偉大的思想家和文學家，堪稱現代中國的民族魂。魯迅筆耕一生，留下大量著述，為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礎，開拓了廣闊天地。而其中的《吶喊》和《彷徨》尤其對整個現代文學的現實意義起著奠基作用。這兩部小說集在藝術上的最大貢獻就是塑造了第一批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狂人是現代文學第一個典型形象，隨后有閏土、阿Q、祥林嫂、孔乙己等。

魯迅的小說多是日常生活故事，在非常簡約的生活場面中，便能把人物形象凸現出來。這要歸功于作家采用的多種多樣的表現手法。由于對人物觀察了解很深刻，所以魯迅的筆往往有勾魂攝魄之力。《孔乙己》中只寫孔乙己對“竊書”的振振有詞的抵賴和不中秀才的羞愧難當的無力辯解，便揭示了主人公追求科舉功名深深中毒的心靈。他的描寫頗有寫意特色，筆墨少，蘊含深，很富民族傳統手法的意味。

魯迅注意把人物放在種種社會關系中去表現。他筆下的人物無不是特定社會關系的交匯點。華老栓的愚昧，是從他對殺害革命者又害了小栓的康大叔的恭敬，與對夏瑜的茫無所知中表現出來的。阿Q的悲劇，是從他與趙太爺、假洋鬼子、吳媽、小D、王胡乃至小尼姑等一系列人物的關系中表現出來的，即使在以“手記”方法，重在內心獨白的《傷逝》中，也仍然把男女主人公放在特定環境中，從與周圍人物的社會關系中寫出他們的悲劇。

魯迅描寫人物，用的是精煉、簡潔的白描手法，尤其對人物外部形象的描寫極為精彩。例如祥林嫂淪為乞丐后的肖像畫，“全白的頭發”，仿佛“木刻似的”瘦削不堪的臉，刻畫得極其真切；又用竹籃、破碗、竹竿來表明了她乞丐的身份，讓人不安，留給讀者的印象可以說是驚心動魄的。作者還用閏土前后肖像的對比，來表現人物生活的艱辛。雖是短短幾句話，卻將活潑俊朗的少年閏土與貧困滄桑的中年閏土刻畫得栩栩如生，不能不使人感慨他艱難的境況。這種精煉簡潔的白描手法使作品色彩素樸卻情味濃厚。

魯迅還善于用極省儉的筆墨，抓住人物的特征畫出人的靈魂，這是塑造典型形象藝術上成功的關鍵。如《故鄉》中一聲“老爺”，便使“我”與閏土拉開了距離，表現了閏土當時心靈的麻木。有些人物，作者運用極傳神的一筆，往往一兩句話便寫活了。《肥皂》中寫四銘老爺，念念不忘光棍漢侮辱一個年輕女乞丐的話：“咯支咯支遍身洗一洗，好得很哩！”立即把假道學靈魂深處的骯臟抖露無遺。還有《祝福》中寫祥林嫂失去阿毛之后，見人便一字不易地背誦著“我真傻······”的一段話，魯迅只把這段話重復了一遍，便將祥林嫂受刺激后精神的呆癡、心靈上的深深傷痕畫了出來。在《阿Q正傳》中阿Q諱說他頭上的癩瘡疤，一犯諱，便全疤通紅地發起怒來。及至后來阿Q采用怒目主義到“另外想出報復的話來：‘你還不配······”，“仿佛在他頭上的是一種高尚的光榮的癩頭疤”。這里用一個典型的特征——阿Q頭上的癩瘡疤，表現了阿Q引以為豪的“精神勝利法”。

魯迅的小說中也極注意典型性、真實性細節的描寫。生活細節方面，魯迅在《藥》中通過油膩的燈盞、帶補丁的被子、小栓吃泡飯等交代了華家的生活狀況。在《祝福》中用半幅對聯和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等表現魯四老爺的身份。動作細節上，魯迅在《藥》中寫華老栓出門取人血饅頭時用“抖抖的”手兩次“摸摸”身上“硬硬的”（銀錢）在不在；寫取人血饅頭時劊子手“搶”過燈籠，“扯”下紙罩，“裹”了饅頭，“塞”與老栓；一手“抓”過洋錢，“捏一捏”，轉身去了。一連串的動作描寫，把劊子手的尖刻、無情刻畫得淋漓盡致。形體細節的描寫，又有《離婚》中愛姑坐在船上，“將兩只鉤刀樣的腳”對著別人擺成個“八”字，這種姿態實在不合“婦”容，表現了愛姑潑辣的性格。其他的細節還有《風波》中七斤用的“象牙嘴白銅管六尺多長的湘妃竹煙管”；《祝福》中祥林嫂的竹籃、破碗，用以表現她乞丐的身份；下端開裂的竹竿，說明她流落街頭非止一日。這些描寫雖細小，但卻真實地反映了他們的生活狀況。這也使魯迅的小說中有真實可靠的風土習俗、人情世態的記錄，具有極高的認知價值。

魯迅刻畫人物，注重內心世界的揭示，外部形象只是內心世界外現的通道。但是又不僅限于內心世界發掘的深度，而是透過人物揭示深層次的社會問題。正因為魯迅的深刻，才使他能夠創造出如此眾多的富有典型意義的人物形象，并深深地烙在讀者心里。

參考文獻：

[1]魏群.淺談魯迅對中國小說藝術現代化的貢獻[J].湖北三峽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7，（06）.

[2]鄧惠.蕭紅小說民俗敘事的緣起[J].黑龍江生態工程職業學院學報，2014，（01）.

（作者單位：安徽省淮北市實驗小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