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民舞蹈創作理念之圖解

吳蘭

【摘 要】林懷民作為二十世紀舞壇最具影響力的編舞大師，他的作品早已被中國舞蹈界熟知，在當今世界現代舞史上享有盛譽。他的創作理念與舞蹈本體極為開闊，涵蓋中西方文化符號的象征意義，包羅中西方美學思潮的精神內涵。

【關鍵詞】傳統文化；身體儀式；文化意識；沖突；融合

中圖分類號：J7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21-0128-01

林懷民舞蹈創作理念與舞蹈本體涵蓋了中西方文化元素，本土化的歷史事件、中國古典詩詞、小說，西方禪宗思想都是他創作的源泉。林懷民舞蹈創作理念代表舞蹈美學的高級境界，及主客未分，物我兩忘的混沌意識形態。林懷民始終以“中國傳統文化”為創作核心，從早期舞作《白蛇傳》的“中國古典文化的符號形式”，轉變“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的《竹夢》。從具體形象被感知，到精神靈魂的觸動，林懷民的創作從自我藝術觀念的闡述，無不述說一個創作者精神之旅的轉變。

一、傳統文化基石上的中國現代舞

“云門”一詞源于中國最早的樂舞《云門大卷》，相傳在五千年前“黃帝時，大容作云門，大卷……”出自《呂氏春秋》。林懷民小說家的經歷，為他在往后的舞蹈創作中提供了文學的底蘊。著名戲劇評論家余秋雨認為：“云門舞集，最突出的特點是根治于傳統，吸取營養，卻又跳離傳統，呈現出獨特的現代風格”。

傳統文化是文明演化匯聚而成的一種民族特質和風貌，是民族歷史上各種思想文化、觀念形態的總體表征。傳統民間故事、文學典故、書法藝術是林懷民創作的源頭，時代關注點又是現代舞創作的精神實質。以傳統文化內核與西方現代舞創作技術形式嫁接的經典作品《白蛇傳》，取材古老的民間傳說，摒棄敘事傳統，側重張揚人性，揭示人物關系與內心沖突。人物關系不再是善惡的兩大陣營分野，而是在“善”的陣營中分解一種愛情三角關系，“小青的妒忌、白素貞的傷痛、許仙的懦弱”，使人性從單一走向立體。林懷民舞作呈現了東西方文化的美學思想，內在的精神特質超越了中西方的局限，將兩種文化有機融合。從創作理念上，對東西方文化作出對峙性思考，在中西方文化意識的沖突與融合中，重新定位舞蹈創新思維的自我價值的衡量。“中西方文化意識的突破與融合”是二十世紀最集中的話題。林懷民敏銳地發現了這一文化現象，使云門舞集站在東西方兩種文化土壤中，獨具中國古典美學意蘊。

二、純粹身體儀式的回歸

舞蹈本體有兩種含義：舞蹈動作、舞蹈語匯。舞蹈動作是經過組織提煉美化后的肢體動作。舞蹈語匯是能夠傳情達意、蘊含抽象內涵的象征性語言，具有托物言志、比喻、隱喻的寓意功能。

林懷民早期創作的作品里帶有濃厚的戲劇性思維模式，而1998年的《水月》出品后，風格轉變，內斂、含蓄、緩慢地訴說，老莊哲學的“悠游大化”，舞蹈語言回歸舞者身體的內在關照與尊重，讓身體賦予了真正的內涵，在太極引導訓練而來的語言體系在精神上與巴赫的音樂形成了動作與音符的織體。一切動源來自呼吸，呼吸運用直接影響動作的美感，流暢自如的呼吸形成動作行云流水的質感。正如儒、釋、道三家理解的“呼吸是吸取天地萬物之靈氣，凈化自己內心的過程”。舞者在一呼一吸間，產生內省、冥想、感悟、意會心境沉靜、馳騁于空靈之境，男女對舞、群舞的表現形式，對應與呼吸，使肢體上升到精神美與心靈美的內在關照。

創作于2011年的《流浪者之歌》是一部關于生命跋涉、苦行及鞭撻的作品，尋找“生命之源”的宗教情懷之旅，被譽為云門舞集中最意蘊唯美的作品。在一個物質的世俗時空中，人的終極目標被限制，還有一群渴望流浪，一心向佛的求道者，超越社會和生死，在歷史的進程中尋找真理的答案。

林懷民用人的身體語言，表達詩化的“無常、生死、圓滿”等抽象概念。在動作的革新上，讓舞者從呼吸入手，靜坐、感受呼吸在身體力量上的流動，讓肌肉處于完全放松狀態。打破云門舞集慣用的動作方式（剛毅、堅韌），而以沉緩、柔韌的動作美學代替。舞者含胸、屈膝、貼地，身體在緩慢地流動中完成人生的游歷。緩慢的肢體游動與求道者內心各種欲望共存而糾纏，一場生命歷程的儀式由此展開。

舞蹈《流浪者之歌》，林懷民用象征性的符號將佛教思想與禪學意味滲透其中。1.僧侶 從頭到尾90分鐘，任憑稻谷從頭頂傾流而下，象征時間的流逝，而佛是人生的停泊驛站。2.擺渡人 一直專注著使舞臺上的稻谷堆成同心圓，象征包容一切世俗的萬種“苦”和心靈中的“空”。3.禱告 求道者從地上捧起谷物，暗示祈禱大地，求道者趴在稻谷上，表明他的虔誠，一心向善。求道者在稻谷上掙扎，表明他迷失心智的矛盾沖突。這是一支講述世俗中人們經歷苦難尋找與神同在的足跡，以此岸與彼岸產生對話的心靈之舞。創作理念以身體尋找文化內涵和生命本質。打破中國現有體系中的各種技術陳規。回歸“人為什么活著”？給現代人一種啟示，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三、結語

舞蹈創作純屬于個人對客觀世界的想象，闡釋編創者在萬物百態的內心情感的圖解。從創作的角度，林懷民創作理念始終以中國傳統文化為核心，從早期舞作的“中國古典文化符號”的形式到抓住“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從具體形象的感知，到精神與靈魂上的觸動，林懷民的藝術創作理念，進入舞蹈美學的高級境界，即主客未分，物我兩忘的混沌意識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