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殺人魔”竟被追捧至今

候濤 陶短房

11月19日，83歲的美國“殺人魔”查爾斯·曼森在醫院內因“自然原因”死亡。這個“最危險的殺手”雖然早已被關入鐵窗，但卻屢次在美國引發巨大爭議，以至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20世紀下半葉的美國社會。

擅長蠱惑人心的“網紅”

1969年7月和8月，美國接連發生9起謀殺案，遇害者中包括身懷六甲的好萊塢明星莎朗·蒂。1969年11月，就在警方對破案一籌莫展之際，此前被控謀殺音樂家加里·欣曼的“曼森家族”成員蘇珊·阿特金斯告訴獄友，是她殺死了莎朗·蒂，“因為我們想做一起震驚世界的案子，那樣全球將不得不予以關注。”

“曼森家族”正是擅長蠱惑人心的曼森創建的準公社形式邪教組織。由于警方此前沒能查出真兇，美國社會一直對此案保持極高關注。“曼森家族”牽涉此案后，曼森立即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人物，他到底為何殺死莎朗·蒂成為讓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謎題。當年12月，洛杉磯大陪審團正式起訴曼森和其他數人。此后一年多時間，各大媒體持續追蹤報道案件審理進展，也讓曼森保持了極高的輿論關注度。用今天的話來說，他簡直就成了一個“網紅”。

初聽上去，用“網紅”來形容兇殘的曼森并不合適，但當時美國社會處于一種相當不正常的狀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正是美國嬉皮士運動最流行的時代，曼森在法庭辯論上頻繁挑釁法官和律師，這種“反抗精神”倒是很迎合那些試圖反抗習俗和政府的年輕人口味。另一方面，他被認為是一名頗有抱負的創作型歌手，這種文藝范兒無疑更增加了嬉皮士們對他的好感。

1970年3月，音樂制作人菲爾·考夫曼發行曼森的首張專輯《謊言：愛和恐怖邪教》。在越戰期間反戰反當局運動風起云涌的背景下，不少媒體甚至聲稱要重新審視曼森和他的“曼森家族”。時任總統尼克松對此深感不滿，他公開譴責媒體美化曼森。但就在尼克松發表此聲明一天后，《洛杉磯時報》用頭版頭條文章《曼森有罪，尼克松宣布》予以回擊。曼森在庭審時公開朗誦事發前尼克松稱贊曼森“音樂才能”的舊文章，更是被輿論大肆宣揚。可見當時曼森被有些美國媒體視為“對抗政府”的精神象征，至于他的殘忍行為卻被故意忽視。

盡管曼森花樣百出，但1971年1月25日，洛杉磯法院依然判決曼森謀殺罪名成立，不久他被判處死刑。不過1972年加州最高法院廢除死刑，曼森及其追隨者的死刑被自動減為終身監禁。

“世上最危險的人”

在曼森被定罪后不久，曾震動全世界的嬉皮士運動逐步走向衰亡，可鐵窗內的曼森仍在不斷影響著美國社會，據說他是迄今為止美國歷史上收信最多的監獄犯人。

1975年，美國發生了一件差點改變歷史進程的事件——“曼森家族”成員利奈特·弗羅姆暗殺福特總統未遂。長期以來，美國史學界普遍認為，這是弗羅姆的個人行為。但最近維基解密公開的一份絕密電報披露，除了弗羅姆之外，曼森的其他追隨者也曾嘗試營救曼森，他們還威脅殺死美國總統和日本天皇。

1975年9月5日，弗羅姆在薩克拉門托試圖用一把手槍槍殺福特總統，在千鈞一發之際，子彈被卡住沒有射出，隨后特工迅速制服了她。至于暗殺原因，美國安全機構在1975年9月30日發出的一份電報中稱：“大約下午4時，我們接到一個自稱艾倫的加拿大人打來的電話，密報一起暗殺福特總統和裕仁天皇的陰謀。打電話者說，密謀者不斷提到被關在監獄中的查爾斯兄弟（指曼森），他們想讓他出獄。除非查爾斯被釋放，否則總統和天皇將遭暗殺。”電報還強調：“打電話者說，這個組織攜帶著三支在美國偷來的M-16步槍、兩支買來的阿瑪萊特步槍、一個榴彈發射器和125磅TNT炸藥，這起暗殺行動將在周六（10月4日）實施。”出于保密考慮，尚不清楚美國安全機構隨后是否采取行動逮捕了這幾名密謀者。

曼森開創的洗腦模式，還開啟了美國邪教的新模式。從1970年1月開始，諸如《洛杉磯自由新聞》和《周二孩子》之類的地下非法出版物大力推崇曼森，《周二孩子》甚至將他評為“年度人物”。這些宣傳擴大了曼森的影響力，尤其是一些邪教組織視他為“楷模”。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美國《滾石》雜志在1970年6月一期封面故事中形容曼森是“世上最危險的人”。

1978年11月18日，邪教組織“人民圣殿教”教主吉姆·瓊斯脅迫900多名信徒集體服毒自殺，隨后開槍自殺身亡。研究邪教的專家杰夫·吉恩認為，瓊斯就是曼森想成為的那種人，許多年輕人追隨曼森妄圖統治世界，如果曼森不是很早就被關起來的話，可能會發生類似“人民圣殿教”慘案的悲劇性事件。

影響還在繼續

曼森謀殺案的血腥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曼森這個爭議人物卻不時被美國媒體翻出。他巧妙地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才華橫溢的音樂人，借機繼續對外傳輸極端思想。上世紀80年代，曼森相繼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以及一些記者和電影制片人采訪。1989年，尼古拉斯·施萊克基于對曼森的采訪，執導拍攝了一部題為《超級明星查爾斯·曼森》的紀錄片。在這段時間，曼森還在監獄中通過錄音機錄制許多磁帶，然后想辦法送給監獄外面的朋友。一些唱片公司發行了他的歌曲，其中包括《紀念：生活在圣昆廷》和《狼之路》。電影加音樂雙重攻勢又為曼森贏來很多崇拜者，一些媒體稱他為“民謠搖滾藝術家”，許多人呼吁里根政府釋放他。《洛杉磯時報》稱，在光盤時代，曼森的唱片數以千計地出售，很多著名藝術家使用他的音樂與肖像創造沖擊效果，他的音樂還給一些藝術家帶來了靈感，將近70個搖滾樂隊演奏過曼森的歌曲或支持他的歌曲。

美國《新聞周刊》稱，曼森對搖滾樂產生巨大影響。他在犯案前曾結識了著名音樂人、“海灘男孩”成員丹尼斯·威爾森，并通過后者結交了一堆當時娛樂圈的名流，其中包括格里格·雅各布森、特里·梅爾徹、魯迪·阿爾托貝利等。曼森被逮捕后，他的音樂找到了更廣泛的聽眾。“人們說，曼森展開謀殺活動前癡迷于音樂，但之后卻是音樂世界迷戀他”。從1989年起，美國著名歌手瑪麗蓮·曼森借用曼森的名頭給搖滾樂界帶來暴力和令人不安的影像，從而成就事業。1992年，歌手特倫特·雷澤諾把莎朗·蒂當年住過的房屋改造成工作室，錄制包括《小豬》和《豬行進》在內的歌曲，這些歌曲可能受到當年兇手用莎朗·蒂的血寫成的一個字“豬”的啟發。

直至現今，曼森在美國的影響仍然很大，曼森的很多崇拜者為他建立了個人網站，宣揚他的思想。一些人鼓吹曼森“從未親手殺過一個人，從未到過殺人現場，甚至手上未沾過血”；但更多人清醒地看到，正是如此，他才更為邪惡和危險，因為他利用邪教驅使信徒去殺人，何況殺人的目的不是情殺、仇殺，而是蓄意挑起社會階層間的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