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霞的詩

王艷霞

賦梨花

其實(shí)我還是懂你的

思緒 在頭發(fā)的紋路里都刻寫著答案

一個春天已經(jīng)發(fā)芽

你的出場

何止只是一個季節(jié)的硬傷

更是冰與火的握手言歡

那一匹狂奔而去的馬 打從你身旁一掠而過

為的只是要卷走

你身體里太多的白 不要把那些孤寂

和清涼

再這么刻意地掛于枝頭

它都會讓我發(fā)顫 且讓我想到

冬天屋檐下 掛著的一豎

冰凌 熱烈得 更讓我想到夏天

那匹薄薄的素錦

你總是這么羞澀地

恥于用鮮艷的色彩來表達(dá)

以為埋葬一個季節(jié)

總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方顯出姹紫嫣紅的珍貴

而此刻

有我的見證

鳳屯 一個小小地方的三月

卻是千山暮雪

過無量山

要去看的 當(dāng)然是無量劍湖 無量洞 無量宮

要去學(xué)的 當(dāng)然是凌波微步 六脈神劍 北冥神功

不見瑯?gòu)指５?不見王語嫣

天山童姥 李秋水 均不見

無崖子和蘇星河在對弈

只是幾年不落一子

是什么時候

聚齊了這么多天龍俠客在此

一任裙衫褪色

兀自巋然不動

天生橋

絕不能

就這樣平鋪直敘地講述一座橋

所謂的鬼斧神工 或天然妙手

別讓它死在這些惡俗的形容詞里

更不能

它只活在一只鳥無言的眼眸里

被托夢而來

以兩塊石的肋骨交接

拒絕你的不屑

來如何

不來如何

都在這里

象花開在花的世界

樹生長樹的高度

修鞋匠

“活不成……了呀”

修鞋匠在說話

她手里的鞋子

像抽風(fēng)病人

活不成

一錐一錐

狠下殺手

就像那鞋子是她的敵人

就像那鞋子是她在承受的日子

鞋子一再躲閃

手受錐心之痛

苦 斬斷了些

順一條紅靜的瀑布

十年前 車禍帶走她的大兒子

五年前 酒廢了她另一個兒子

不久前 她破舊的老房子也剛剛死去

現(xiàn)在 她把自己也埋了

在堅(jiān)硬的泥巴里

像芽一樣潛伏

黃昏

黃昏，那光影

在輕輕蕩漾 像鄰居家那個女人

兀自在那喃喃自語

嬰兒的啼哭 已氣若游絲

這么反復(fù)的責(zé)備

爭吵 破碎

最終還是會靜下來

只是此刻 正有風(fēng)

試圖要掀起窗簾

要使一刻扭曲

使一刻尚來得及趕上

哪一列還未遠(yuǎn)去的脈搏列車

如果關(guān)上窗就可以抵擋

這蔓延開來的心里的傷

或是窗前那棵叫做碧玉的植物

它要告訴我們的

在窗前 它努力盛開

隱藏的這個積存一冬的秘密

它攢下了生命的底色 最終還是綠了

莫過只為還給她一個春天

變小的父親

父親要過六十大壽了

其實(shí)他剛滿五十九

男人過單不過雙

母親說

生日蛋糕 他不要

他已經(jīng)做了半輩子蛋糕

衣服 不要

他剩下的半輩子拿來賣衣服

母親說 一雙鞋

他還缺少一雙牢固的鞋

我牽他逛遍全城所有

大的商場 小的鋪?zhàn)?/p>

我不知道哪雙鞋可以被他穿走

他在磨蹭著不做決定

他在磨蹭著要和奔向12點(diǎn)的鐘敵對

反正我是看出來

他變小了 小得像我小時候

貪慕那些鞋子

我牽他的手

我們這樣去買鞋子 他等我

婆婆說

老家的桃樹會聽話

因?yàn)槁犃嗽?/p>

今年沒有懷孕

也就沒有產(chǎn)子

那些果子

還在子宮就已夭折

那個胡亂講話的人

是個流過產(chǎn)的女人

那天，她挺著大肚子

站在我家的桃樹下

他的丈夫 手放錯地方

她說 不能摘

會掉

一不小心

我家的桃樹聽到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