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西耶的魂靈飄蕩在每一座高樓

云也退

不管是熱愛他，還是厭惡他，

對于生活在城市里的我們來說，這都是個應該被記住的名字。

今年的10月6日，是現代主義建筑大師勒·柯布西耶130歲生日。距他離開人世，也過去52年了。

這位極富傳奇色彩的建筑巨人告別世界的方式有一點神秘：1965年8月27日，他在法國南部羅科布呂訥灣馬丁角附近的地中海域下水游泳，再次出水時已經沒了呼吸。在他的諸多“友人”中，畫壇魔頭薩爾瓦多·達利是極其特別的一位，他屢次稱勒·柯布西耶設計出了世界上最丑陋的建筑，甚至說柯氏之死讓他很開心。不過達利還是去墓上獻了花。

達利的毒言不足為訓，不過像達利這樣憤世嫉俗的藝術家，厭惡勒·柯布西耶的理由實在太現成了：柯布西耶出生在瑞士，一個有著中立傳統、善于跟各國“當局”一團和氣的國家；他開始職業生涯后便一心構造大城市，因此只跟有錢有勢的人合作，他相信城市是為這些人服務的，城市設計應以讓這些人安適體面地居住為出發點；他崇拜墨索里尼，后來又是法國維希政府的座上賓。一切權力者都可以成為他恭恭敬敬的對象。

只有權力者才能實現一個建筑師的宏大夢想，而權力者往往又喜歡拆舊蓋新，制造煊赫的排場，喊出種種迷惑人心的口號。勒·柯布西耶是個摩天大樓迷，他的魂靈飄蕩在我們今天看到的每一棟熠熠閃光的高樓里，他的思想早就滲入了現代都市建筑的骨骼之中。

1922年，他給巴黎設計的“當代都市”方案，囊括了一系列十字形摩天大樓，它們矗立在無邊的花園綠地之中，每棟高達60層，通體的玻璃幕墻，樓頂還設計了停機坪，讓飛機在各棟樓之間飛來飛去。自然，只有世上頂頂有錢的人，才配來到巴黎，享用這些樓宇及其設施和環境。

雖然他的構想僅僅停留在“方案”的階段，但他指出的方向，事實上已被后人云集響應，只是完成度不一而已。

今天，我們殊難想象，曾經有那么多年，從美國到歐洲再到亞洲的新興國家，權力者以及各領域的精英人士們無不盼著自己生活在摩天大樓的叢林之中，就仿佛那是一根根通往天國的臺階。

城市賜我們以庇護，也帶給我們孤獨——現代都市的定義與柯布西耶密切相關。“水泥叢林”是個不無鄉愁的稱呼，喻示著我們縱有再多的不滿也無法逃離城市了，只有極少數人，比如達利，才有資格逃離，還能諷刺柯布西耶本人就是個“在鋼筋混凝土里干活的可憐蟲”。

不過，若是到過印度的昌迪加爾——柯布西耶生前唯一有機會親手設計并督造的城市，你恐怕又要感慨，倘若這些離經叛道的水泥建筑果真是一位建筑師畢生追求的一部分，那就讓他得償所愿吧……

不管是熱愛他，還是厭惡他，對于生活在城市里的我們來說，勒·柯布西耶都是個應該被記住的名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