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靜
(西安外國語大學,陜西 西安 710128)
2014年,迪士尼動畫公司與漫威漫畫公司首次合作推出動畫電影《超能陸戰隊》,影片由唐·霍爾和克里斯·威廉姆斯聯合指導,瑞恩·波特、斯科特·埃德希特、T.J.米勒等擔任主演配音,這部影片改編自漫威連載多年的科幻漫畫,2014年至2015年間,先后在全球多地上映,首映當天便榮獲票房亞軍,一周后成功擊敗被寄予厚望的《星際穿越》榮登周末票房冠軍。在取得票房佳績的同時,《超能陸戰隊》還在次年榮獲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長片獎,同時在金球獎、評論家選擇獎、英國電影學院獎、美國剪輯工會獎、安妮獎等多項知名獎項中獲得最佳動畫長片、最佳導演、最佳劇本、最佳動畫角色設計獎及提名。[1]同時,以片中主人公“大白”為首的《超能陸戰隊》周邊產品也在全球范圍內熱銷,《超能陸戰隊》可謂是近年來影響力最大的迪士尼動畫電影之一。
在《超能陸戰隊》中,科技天才少年小宏與機器人大白之間的奇幻冒險之旅被認為是兼具東西方元素,并融合了現實與科幻的上佳故事。影片將故事發展的背景置于一個平行宇宙中,在20世紀初舊金山發生地震后,日本移民在平行世界中建造了一座名為“舊京山”的奇幻之城,而影片故事的主人公小宏就是舊京山城的居民。小宏在幼年時期便失去了父母,成為孤兒的他一直生活在阿姨家中。性情乖張的小宏在機械研究及制造方面具有過人的天賦,在哥哥的鼓勵下,小宏勵志進入書呆子學校學習,書呆子學校是一所天才聚集的學校,需要在科技發明賽中勝出才能獲得入學資格。憑借過人的天賦和刻苦的鉆研,小宏創造出的微型磁力機器人獲得了羅伯特·卡拉漢教授及學校考官的認可。然而就在小宏興高采烈地準備入學之時,機器人展示會場卻突燃大火,卡拉漢教授和哥哥都葬身火海。在哥哥死后,小宏陷入了極度的悲傷之中,心情憤懣的小宏在家中大喊并觸發了機器人大白,原來大白是哥哥生前留下的機器人。不同于以往動作靈活、鋼筋鐵骨的機器人,大白是一個體型肥碩、動作緩慢的治療型機器人,聽到小宏的叫聲,大白便緩慢挪動著身軀前來為小宏診治,自此這個看似笨拙的機器人成為小宏的心靈伴侶。一次偶然的機會,小宏從大白的口袋里發現了自己發明的微型機器人,小宏并沒有在意這個看似已經壞掉的微型機器人,然而大白卻追蹤著微型機器人來到了一個工廠門前,為了尋找大白,小宏也來到了工廠前。原來微型機器人根據其他同類機器人的信號找到了工廠,在工廠中小宏震驚地發現批量生產的微型機器人,而發現這一秘密的小宏和大白也遭到了追殺。經過一番調查,小宏和大白發現了火災事故并非意外,原來罪魁禍首就是為了極端目的而假死的卡拉漢教授,深入虎穴探究真相的小宏和大白與哥哥生前的好友組成了“超能陸戰隊”,終于揭開了教授的罪惡面具,但大白卻在保護小宏的過程中被永遠封在了傳送門中。與以往迪士尼動畫電影一樣,《超能陸戰隊》的結局延續著傳統的喜劇結局,最終小宏找到了核心芯片并成功復原了大白。《超能陸戰隊》是迪士尼公司內部優秀導演和編劇強強聯合的成果,這部影片不僅是對傳統動漫的一次挑戰,更是對他國風情動畫電影的一次新鮮嘗試,從影片上映后觀眾的反饋來看,《超能陸戰隊》無疑是美國動畫電影發展過程中一次成功的開拓。本文將在呈現《超能陸戰隊》影片內容及有關情況介紹的基礎上,從開放思想與兼容精神、英雄主義與自我救贖、科學意識與倫理觀念三個方面對該片體現出的美國文化進行探析。
從殖民地到獨立國家,美國一直是一個多種族并存的國度,雖然白人文化一直占據著社會文化的主流地位,但美國社會及電影藝術中一直存在著較強的開放思想和兼容精神。早在20世紀中葉,東西文化就開始了其深度交融的歷程,在動漫創作和電影拍攝的過程中,來自中國、日韓等亞洲國家的東方文化和美國本土文化就呈現出交融發展的態勢,如知名美國動畫電影《獅子王》與日本動漫《森林大帝》就頗具異曲同工之妙,美國著名動畫電影公司皮克斯與日本動漫大師宮崎駿的作品也關系密切,而本文所論及的美國動畫影片《超能陸戰隊》也是東西文化交融的重要代表,更體現了美國電影人開放的創作思想和兼容并蓄的文化精神。
《超能陸戰隊》的導演曾坦言,影片中的核心形象機器人大白的創作靈感源自日本傳統鈴鐺上的貓形圖案,簡單的線條和雪白的顏色及圓滾的形態都是鈴鐺貓和大白的共性。從大白的形象出發,《超能陸戰隊》的其他人物形象設置都融入了日本文化元素。影片中故事發生的背景地“舊京山”明顯是“舊金山”和“東京”的合稱,這個存在于平行世界中的城市也是日本移民在美國建立的科幻之地。同時影片中的男主人公小宏也是一位中日混血兒,出生在日本、成長在美國的小宏是一位地道的美籍日裔人物形象。現實中,小宏的配音演員也是一位日裔美國人,在接受采訪時,這位日裔美國演員曾表示,《超能陸戰隊》讓他回憶起兒時對《犬夜叉》的熱情,這部影片中諸多的“東方彩蛋”也使他十分興奮。能夠在影片重要角色設置上融入日本文化元素或賦予其日本身份無疑體現了迪士尼創作團隊在文化層面的兼容精神。在人物形象設置之外,《超能陸戰隊》的場景設置也融入了東方元素,正如前文所述,影片故事的背景地是一個名為“舊京山”的科幻之城,在這座城市中,既有美國建筑也有日本建筑,比如舊金山港口、金門大橋等現實中舊金山的標志性建筑物,日本神社等日本的標志性建筑物,同時影片還在細節之處十分注重美日元素的呈現,如飄滿櫻花的大街、歌舞伎面具等。可以說,《超能陸戰隊》在場景設置過程中的“大開腦洞”超越了觀眾的審美期待,在看似隨意的混搭中勾連起現實的邏輯關系使這種美日文化融合十分自然,并無強制嫁接之感。[2]總的來說,無論是自創作緣起觀之,還是從人物形象設置及場景設置等具體呈現來說,《超能陸戰隊》都在極大程度上體現了美國社會文化中的開放思想與兼容精神。
17世紀初,一艘名為“五月花”的貨船載著百余名英國人抵達北美大陸,從此開啟了在北美大地上開疆拓土的歷程。相比于英法等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而言,17世紀的北美大陸無疑是一片蠻荒之地。在這片蠻荒之地上勤奮開拓的各國移民不僅成為當今美國人的前輩先祖,同時也成為美國英雄文化的開端,對具有開拓精神的英雄的崇拜和依靠自身創建美好家園的社會風氣一直延續至今。[3]縱觀美國影壇,英雄主義幾乎已是最為重要的主題之一,在美國電影中與英雄主義息息相關的還有自我救贖精神,無論是從集體角度的自我救贖還是從個體角度的自我救贖,都成為美國電影中英雄形象塑造的關鍵構成。
在《超能陸戰隊》中兩位重要的角色形象大白和小宏是整部影片英雄主義和自我救贖精神的主要載體。大白打破了傳統科幻電影中對機器人的形象塑造,圓滾的形態和緩慢的動作使大白脫離了傳統動畫電影中英雄形象的造型框架,大白并不是一個破舊立新、懲惡揚善的傳統英雄形象,它擁有一個不能傷害人類的程序設置。但它作為一個治療型的機器人,始終關懷著小宏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在危急關頭多次拯救了小宏的生命,甘愿犧牲自己來保護小宏。從這一角度來看,大白無疑是一個具有救贖特征的英雄形象。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來說,大白的救贖之力更體現在幫助小宏成長之上,在大白的幫助下,影片主人公小宏完成了從叛逆、軟弱到勇敢、執著的成長。與大白的形象設置相同的是,《超能陸戰隊》中的小宏也不是典型的英雄形象,從傳統英雄形象塑造出發,觀眾很難想象一個瘦弱的少年能成為救贖故事中的英雄。從小宏創造出微型機器人及他在對戰卡拉漢時獨立創制超級傳感器、金屬翅膀、火箭拳頭并完成對大白的改裝等故事情節中,都能夠看到小宏聰慧、機智、獨立的品質;在“超能陸戰隊”面對教授一伙的強大攻擊時,小宏鼓勵著其他隊員不畏懼強敵、戰勝邪惡,體現出勇敢、堅強的性格;更為重要的是,小宏最終完成了大白的重建,如果將大白與小宏視為一個整體來考量,那么他們無疑是完成了自我救贖的“英雄”。在《超能陸戰隊》中,大白和小宏的外形設置和救贖之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也正是這樣的外形設置和性格塑造使這兩位英雄更加平民化,同時也為觀眾帶來了更大的視覺沖擊力。
正如上文所述,開拓精神一直是美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開拓精神不再體現在對蠻荒之地的開墾之上,而是更多地體現在為現代生活服務的科技發展之上,在當今社會,科技無疑成為推動發展的首要力量,這在電影領域也多有體現。[4]在美國電影中,展現科技意識的重要載體非科幻影片莫屬,無論是探索外星,還是機器人制造,抑或是生物工程,都是美國科幻影片的重要題材,就美國動畫電影而言,機器人題材是最常運用的題材,如《機器人總動員》《超級奶爸》等都是以未來世界中高度發展的機器人故事為題材進行的創作。
在《超能陸戰隊》中,平行世界中的超能機器人與人類之間的故事無疑體現了美國文化中的科技意識,同時這部影片并沒有單純地談論未來和科技,還通過融入包括親情、友情在內的跨越人與機器阻隔的情感敘事對科技快速發展下的倫理道德進行了探討。
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曾言,科學家只有“存在”,而沒有善惡價值。這句題寫在《相對論》之前的著名言論體現了科學的中立性,但當這種并無善惡傾向的科學被運用到人類生活中時,科學與倫理的矛盾便出現了。影片中最為突出的科技與倫理之間的矛盾體現在卡拉漢教授這一科學怪人身上,卡拉漢教授的女兒在其公司的科技實驗中被封在了傳送門中,為了拯救女兒并向女兒所在的克雷公司復仇,卡拉漢教授不惜犧牲學生的性命制造了一場虛假的火災意外,并竊取了小宏的研究成果——微型機器人,利用微型機器人盜取了克雷公司的傳送門,試圖解救傳送門中的女兒,并通過傳送門將克雷公司送入“地獄”。克雷公司不顧后果的科研和卡拉漢教授違背道德的復仇行為都借助了科技,此時的科技被蒙上了一層違背倫理的罪惡的色彩,體現了人類濫用科技的可怕后果。
在《超能陸戰隊》中,小宏曾經將機器人視為有趣的玩具或進入書呆子學校學習的通行證,為了通過機器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小宏并不在乎機器人比賽是否合法;在哥哥葬身火海之后,悲憤之中的小宏又將機器人作為向教授復仇的工具,研制出殺戮程序試圖將其植入大白體內,而小宏在成長過程中對機器人呈現出的游戲心態和復仇心態都體現了違背還倫理道德的科學意識。所幸的是,小宏的哥哥在創造機器人大白時遵循著機器人不能傷害人類的道德觀念,大白也拒絕小宏將殺戮程序植入自己體內,并用自己對人類的保護作用教化了懵懂中的小宏,使小宏及“超能陸戰隊”用正義的力量打敗了罪惡的教授,并救出了困在傳送門中的教授的女兒,而這一情節的設置正體現了影片對科技意識與倫理觀念融合共生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