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賓是最大的謊言

■喇嘛哥

相敬如賓是最大的謊言

幾年前，有次陪媽媽看一檔娛樂節目。一對明星嘉賓在炫耀他們的婚姻固若金湯，男主十分紳士，女主也很淑女，只是那種客套讓人感到生分。他們一直在標榜夫妻間要相敬如賓。我媽忍不住笑起來，預言道：“快離了。”

果然沒出幾個月，這對“金童玉女”已勞燕分飛，而且隔空罵戰。我媽說，一個家里生活的，哪有鍋不碰碗的事，婚姻是磨合出來的，感情是相處出來的，攥緊拳頭讓對方去猜，保準隔著一條河的距離。

我們同學幾個年齡相仿，幾乎同一時期成家。沒出三五個月，愛情一落地，先前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王子、相敬如賓的戀人，好吃懶做、睚眥必報、任性耍賴、矯情蠻干……全部暴露。求安慰的、求調解的、求后悔的、求溝通的，此起彼伏。

反倒有一對夫妻，在我們為雞毛蒜皮爭吵時，他們相敬如賓地鄙視我們：我們都不知道吵架是什么感覺。后來，我們在斗爭中找到了彼此的平衡點，開始為二斗米折腰，為養育下一代操心勞神，而他們居然悄無聲息地離了。

一次，一幫同學一起吃飯，一個快嘴的同學問：“你們說好的相敬如賓哪去啦？”女主哽咽著說：“結婚七年，他都不知道我吃辣過敏、不喜紅色……”當然，女主也不知道男主沒有時間概念，不喜洗澡，不吃蔥姜蒜……他們就這么相敬如賓地按照對方想象的樣子客氣了七年，終于無法再客氣下去。

小時候看那些經典愛情，基本都是悲劇，殘缺的愛才會讓人幻想。即使是曹雪芹筆下的模范夫妻也終究是：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等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經歷生活的洗禮，才知道夫妻間相敬如賓真的是一句莫大的謊言。

好的婚姻是在你面前暴露缺點也坦然，懂彼此的冷暖，伴對方寂寞，度一個屋檐下的風雨，享兩個人的默契。什么叫賓？就是比熟人熱絡，比家人客氣的人。而夫妻是用來陪伴和白頭的，比親人更親近，比家人更貼近，是手足相投、耳鬢廝磨的人。一旦客氣就會有隔閡，一旦恭敬就會有保留。

一位年輕居士去拜訪一位高僧，兩人相談甚歡，約好中午一起吃飯。席間，高僧將大碗推到居士面前說：“你吃大碗的吧。”按照常理，居士應該將大碗再推到高僧面前以示恭敬，可居士一點兒都沒有推讓，張口就吃。高僧不由皺起了眉頭，心想：本以為他慧根不淺，可是居然一點兒都不懂得禮儀。

居士吃完后，看到高僧臉上的慍色，笑著問高僧：“您挽留我的目的是什么？”高僧答：“吃飯。”居士指了指眼前的空碗說：“那您的熱情不是真心的嗎？”高僧頓有所悟：客氣意味著虛情假意。

夫妻相處之道也一樣，如果把相敬如賓放在婚姻中當成一種追求目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客氣、虛假的禮貌。愛是什么？是悲傷著你的悲傷，快樂著你的快樂。跟你矯情，跟你任性，知道你也不會記仇，不加掩飾的霸道和強詞奪理的干涉都是愛你不可缺少的調料。

在真愛的字典里，有尊重這個詞，但沒有客氣這一說。我們用一生的努力不就是想無限接近彼此的心嗎？最后幸福地活成彼此的左手和右手，掐一下會生疼。婚姻就是在現實生活中碰撞磨合成彼此舒服的樣子，生兒育女，忙得忘記計較得失，在爭爭吵吵中結成穩固的同盟、一根繩上的螞蚱、沒有血緣的后天親人。

（編輯張秀格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