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產法關于啟動破產重整程序條件的經濟學分析

華東

摘 要 法學與經濟學之間存在必然的聯系是毋庸置疑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經濟學是法學的內在邏輯。關于法學與經濟學之間的關系的研究早已有之。本文主要對破產法中涉及的個別問題的經濟學邏輯作簡單分析。

關鍵詞 破產法 產權 成本收益 信息不對稱

中國的破產法在中國法制進程中出現得相對較晚。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由于市場化的需要，破產法的頒布刻不容緩。1986年試行破產法，但2016年

8月27日才算正式確立通過，較之試行的版本也有很大的突破。無疑，破產法的產生是為滿足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一部“恰到好處”的破產法自然也會促進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本文試圖從經濟學角度分析破產法中破產清算與破產重整程序啟動條件不同的原因。

破產是利益平衡的選擇，是保護債權人利益和保護有效產權之間的博弈。《企業破產法》第二條規定：“企業法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并且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或者明顯缺乏清償能力的，依照本法規定清理債務。企業法人有前款規定情形，或者有明顯喪失清償能力可能的，可以依照本法規定進行重整。”第七條規定：“債務人有本法第二條規定的情形，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重整、和解或者破產清算申請。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債權人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對債務人進行重整或者破產清算的申請。企業法人已解散但未清算或者未清算完畢，資產不足以清償債務的，依法負有清算責任的人應向人民法院申請破產清算。”

從以上條款可知破產重整與破產清算相比，啟動條件相對來說更加寬松。探究其原因，最直觀的解釋是破產清算較之破產重整難度大，且畢竟要消滅一個法人人格。從經濟學角度具體分析，可以嘗試從以下角度給予解釋。

第一，信息不對稱。在市場經濟活動中，各類人員對有關信息的了解是有差異的；掌握信息比較充分的人員，往往處于比較有利的地位，而信息貧乏的人員，則處于被動的不利地位。為什么說信息不對稱導致了啟動重整條件低于清算的條件，實際上是破產重整對于信息對稱的要求更低，換句話說就是信息不對稱對于重整的影響較小。

在信息完全對稱的情況下，債權人能夠完全獲知債務人的資產及債權債務情況，能夠完全獲知企業競爭能力和持續盈利能力，可以直接認定債務人企業是否有必要進行清算。現實情況是，尤其對于企業債權債務、資產負債情況以及經營運轉情況，只有債務人清楚實際情況，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信息差異巨大。而大部分債權人與債務人處于對立狀態，在債務人不予配合的情況下，債務人根本不可能獲知申請破產企業的實際經營狀況。在債權人沒有債務人確切的資不抵債的證據前提下，貿然立案試圖清算合法存續的產權企業，既是對社會資源的浪費，也有可能形成信息不對稱下常見的道德風險及逆向選擇。

而破產重整直觀地說是再給企業一次重生的機會，雖然重整的結局不能預見，但至少在當前狀況下，債權人與債務人之間的對抗不至于清算那么強烈，不易引起道德風險及逆向選擇。

第二，成本收益分析。現實生活中，交易成本處處存在。理性人進行一項行動必須考慮成本與收益。所謂成本，按照CCA中國成本協會發布的CCA2101：2005《成本管理體系術語》標準中第2.1.2條對成本術語的定義是“為過程增值或結果有效已付出或應付出的資源代價”；美國會計學會（AAA）所屬的“成本與標準委員會”對成本的定義是“為了達到特定目的而發生或未發生的價值犧牲，它可用貨幣單位加以衡量”；另外，《成本與管理會計》（第11版）中對成本下的定義是“為了達到某一種特定目的而耗用或放棄的資源”。而所謂收益，經濟學中傾向于將收益理解為實際物質財富的絕對增加，會計學界則普遍將收益認定為產出價值超過投入價值的差額。

當然，需要解釋的是，破產程序的參與者包括債務人企業、各債務人、管理人、法院等，隱形參與者實際上可能還包括當地政府等其他組織與部門。每個參與者分析的函數并不一致，其中某些行為或多或少地會產生外部性的影響。所以，此時所描述的成本收益是從社會全局維度進行的度量，不是單個參與者成本收益分析后的簡單加總。

企業進行清算是立即需要根據數據信息評估各方收益與成本作出判斷，所以不能僅僅依靠“可能”的數據。相比之下，破產重整并不需要即時作出準確的成本與收益分析，它實際上只能是預判，此時成本收益分析只能待重整成功或失敗后，甚至是隨后的相當長時間后才能加以評估。

第三，保護企業合法產權，維護及培育有競爭力的市場經營主體。作為市場的微觀主體，企業是市場經濟存在與繁榮的基礎。當企業資不抵債或者可能無法償債時，需要從多方面辨別。一方面，需要保護債權人的利益，使債權人盡快、最大限度受償；另一方面，需要考慮是否企業沒有競爭力，難以為繼。但筆者認為在選擇進入破產程序這一節點，只有初步獲知的資不抵債這一信息，出發點應該是給予企業繼續發展的機會。企業的競爭力分為硬實力和軟實力，尤其軟實力諸如企業管理、人員素質等很難體現在紙面上，很多具備競爭力的初創企業資產負債率都很高，而市場風險、政策風險的存在使得企業經營中存在多種變數，很有可能造成短時的不能償債或者資不抵債。而信息不對稱導致的道德風險及逆向選擇往往會對企業的經營造成更大的困難。實際上，隨著社會的進步，社會對于企業破產的態度也在不斷轉變，雖然必須保護債權人的利益，但是人們開始思考采用何種辦法對不能清償的債務人實施有效的救濟，使其避免破產清算，特別是有望通過整頓保持營業的企業，破產重整畢竟是提供另外選擇的機會，是對企業產權考慮作出重新界定。通過重整存續如果改變了現有狀態，有利于清償債權人債務，繼續為社會創造財富。

賦予企業生命容易，剝奪企業生命需慎重。清算與重整條件啟動的區別也正是提供引導、加強辨別的需要。如果輕易地否定一個有競爭力、有發展前景的企業最終也是長期的社會福利損失。這一點與有效清理“僵尸”企業并不矛盾。

經濟學日趨發展，法律的經濟分析實際上就是檢驗法律設定的正確性和有效性，從而不斷完善法律。

（作者單位為南京大學）

參考文獻

[1] 楊森.破產法學[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

[2] 汪世虎.重整計劃與債權人利益的保護[J].法學，20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