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或者印象（組詩）

姚輝

拾荒者撿拾滿地的人影。這些人影

擠在皺褶中露出苦樂不同的成色

拾荒者艱難地為人影們分類這是A

這是B或者X之外的某種苦痛憎惡

這是鴉翅背面閃爍的微光攥緊它

你能感受到黎明的凝重——這是可疑的

美

赤裸的欲望濺落在骨殖間這是H

一架斜搭在欲望之上的暗黑之梯

你想順著它抵達什么？這是典籍中虛偽的

幸福

是一個孩子嚼碎的黃昏以及哭泣……

這是夢境中時隱時現的傷痕是神的面具

愛戀或者某滴雨水滑落的偽善遠——

靈魂比鎳幣低微而你有鎳幣拼接而成的

太陽

呵這樣的太陽適合照耀誰永恒的喜

悅？

拾荒者也為人影上參差的斑痕分類

——曲折的風煙錯過冀望某種旌旗

正從不可能消失的驕傲間劃過

這是什么？酸軟的手里漏出火焰

星空綴滿身影拾荒者走失在人影中

誰聽熟悉的風聲說出

一個時代正在背棄的凜冽！

代價

與蒼鷹打賭的人輸光了全部雨意。

你譏笑過誰擱在天空左側的那條道路？

泥濘來自夢境來自一種比夢境更深的遐

想

而你始終站在路上——泥濘熊熊燃燒

你被逐漸抬升的遠方一次次放棄

蒼鷹越過了太多的矚望。你被驚醒

你扭動鷹影讓季節陷入到更大的空曠中

你說出過鷹影試圖擊潰的啟示

該怎樣用一把毛羽制作天穹深藏的黑

暗？

你攥熱鷹銹蝕的骨殖在一滴雨中

尋找鷹翅推開的最后隱秘……

你讓遙遠的火焰回到冬天回到

鷹與鷹交錯的企盼深處你讓火焰流淚

讓火焰成為蒼鷹命定的追憶

而所有苦痛都與道路有關

為了旭日參差的暗影你賭上全部骨肉

你賭上了旗幟骯臟的第一千種寄寓

與蒼鷹打賭的人贏得了彩繪的所有崎

嶇。

小謠曲

——別急于拍案而起

銀色獅子有著灰鼠凌亂的隱痛

別試圖把滿天呼嘯的煙云

壓進一些獅子般蒼老無際的墨漬

別打斷冬天的夢囈。誰觸及的懷想

沒有回聲？——別讓灰鼠揭下最初的身影

縫織唆使千百萬人緩緩垂首的旌旗

別急于幸福。斑斕的骨肉

不會帶來更多苦樂別讓艱難的找尋者

成為一則被反復譏諷的預言

別隨意把玩靈肉！鈣化的遐想屬于典籍

屬于愛與遺忘——別用某種銹蝕的愛

顛覆我們反復托舉的蒼茫

別放棄失敗：疼痛再次浮現

當疼痛壓碎巨大的追緬別為詛咒者流淚

別讓辛酸的號角湮滅別讓一個時代

滑向整個時代無處置放的羞愧——

別讓灰鼠之影抬升獅子銀色的千種暗

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