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大家
認識前中國作協副主席、已故著名作家陳忠實老師是從他的長篇小說《白鹿原》開始的,小說剛出版,一派洛陽紙貴的景象。朋友買來,放在辦公室,沒時間讀。趁此,我用三個晚上讀完。那時,我剛參加工作,偶爾發點小說、散文、詩歌,但還沒有真正開始文學寫作。看著像磚頭一樣厚的《白鹿原》,我對陳老先生心生敬畏。
2009年山東省作家協會組織作家去陜西采風、交流。事前安排陳忠實老師給我們準備講文學課。他方言極濃,地道的關中腔。他怕我們聽不懂,特意請來陜西省文學院一位能把關中話翻譯成普通話的美女領導當“翻譯”。說是講課,大道理一字沒講,更沒講文學理論。陳忠實坐在主席臺上與我們面對面聊童年的苦難經歷,聊過往的生活,聊他如何走上寫作之路,也聊小說《白鹿原》的創作初衷及獲獎。他說,路遙只用了10年就攀上了文學高峰,路遙刺激了我,我這才寫出了《白鹿原》。
出生于陜西西安市灞橋區西蔣村的陳忠實還說:我的所有幸和不幸都是從這里開始的。是的,他的文學與人生也是從西蔣村開始的。
印象最深的是我與陳老先生的一張合影。他穿著黑色羊絨上衣,渾黃略帶蒼白的皮膚下露出潔白的牙齒,看上去非常嚴肅,緊張,但一開口,就笑了,說話也極其幽默,就像鄰家大叔一樣親切、隨和。那張樸素的臉上布滿了很深的皺紋,也因他那張開闊的臉,見他第一眼,就想,他這張臉是黃土高原的縮影呢,臉上的皺紋像極了黃土高原溝壑縱橫的地表,自然,渾厚,深刻。所以,他獲獎,也是代表黃土高原上那方水土獲獎。沒有大家的架子,更沒有名人的派頭,一個愿意傾聽你說話,也和你掏心掏肺說話的人,一個質樸、溫暖的文學老師,私下里我們有很多交流,但更多的是關于《白鹿原》的話題,關于當下文學的話題…… 2016年4月26日,陳忠實走完了74歲的人生。肉體的生命走完了塵世之旅,但他的質樸、隨和、他的文學精神就像一顆恒星永遠閃耀在文學的天空。
雨 樺
201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