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坐過九年牢

◎ 張香華

丈夫坐過九年牢

◎ 張香華

在我的印象里，光是聽到柏楊這個名字，就讓人心驚肉跳。我想象中的他是一位坐過九年牢、手持鋼刀、吞吐利劍的人物，我和他不可能有共同語言?？墒钦J識柏楊之后，我發現他談吐溫和、身體健康、性情爽朗、聰明、敏捷、機智、幽默，幾乎囊括我所有贊美的形容詞。所以，有一天我囁嚅著說：“我不知道能給你什么。你才從牢獄里出來，不能再受任何打擊……”柏楊的反應像閃電一樣快，他說：“我從不怕任何打擊！”這句話使我精神一振，幾乎就在同時，我已決定嫁給他。

作為一個丈夫，柏楊這個男人心胸真夠開闊。有一年，新加坡《聯合早報》發行人黃錦西先生邀請我們到新加坡訪問。到達的當晚有盛大的宴會，宴會中途，不知何故，柏楊靈機一動，忽然公開詢問有沒有人愿意帶他的太太去夜總會跳舞，一時全場啞然。

我大發脾氣，惡狠狠地兇了柏楊一頓。過了一會兒，我忘了自己剛生過氣，到柏楊的書房去巡視，看見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你一生我氣，我就覺得做人都沒有意思了。”

剎那間，我眼前這個男人變成了一個孩子，我的心完全被軟化了。我俯身下去，告訴他我剛才的視覺有毛病，調整一下就會好。其實，我沒有把藏在心中的話說出來，那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句話是：“柏楊，我愛你。”

（摘自《男左女右》古吳軒出版社 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