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敬酒

文/王子逾（江聲文學社社員）

四敬酒

文/王子逾（江聲文學社社員）

獨離故鄉，肩背所有夢想與希望，悄然走進繁忙都市。

三巡而過，坐在城市不知名酒吧角落，滿上酒，我對著自己說——

一杯敬朝陽

北風凜冽地吹著，雪花被裹挾著，飄揚，又輕落。

兒時，我喜歡跟著爸媽乘車到冰湖，一路顛簸，趴在車窗上，看白雪紛飛的林子，細細的針葉每枝都蓋著厚厚的霜層，在大霧中隱藏隱現。車子駛過高高的雪堆間，視野逐漸廣闊。到了目的地，我搬出魚竿和打洞機，父母忙著干活，孩童們跳下車，不顧父母關切的眼神，在冰面上蹦蹦跳跳。

最愛在冰湖處看日出，晨光微熹，一團模糊的光從遠處山后慢慢升起，冰面被光折出一道道光線。停下腳步，注視那團光，即使眼已經被刺得睜不開……

我一定要去那朝陽升起的地方！

一杯敬月光

城市的夜晚，甚至比白天更喧囂。

歷盡波折，終于找尋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也算安身了。想在年關前多掙點，媽的身體已經拖不起了。好幾天未曾合眼了，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常常徹夜望著天花板，想起兒時的故鄉與時光，多么美好，那樣無憂無慮笑著。

窗外的月光偷偷潛入屋內，僅幾平方米的廉租小房也變得溫馨起來。起床，從占了大半個屋子的雜物堆里翻出盒牛奶，站在窗前，眺望。

一輪皎月在空中，灑出銀針似的光，根根扎入心底，微涼。呵，終究不是記憶里的月光。故鄉的月有時澄澈如明鏡，有時又隱約在霧中閃躲，我卻總愛和它捉迷藏，很有趣。眼前的明月依舊，卻不再躲。視線穿過月光，眺望遠方，那里有故鄉。

一杯敬明天

無止境的固定循環，枯燥、無味，一再懷疑自我。離開是對的嗎？繼續是對的嗎？放棄又是否錯了？

如行尸走肉般，這樣做是為了什么。永遠一樣的天空，永遠一樣的工作與生活，當初又何必獨離故土，不顧路途遙遠，到這充滿期望的大城市來。

懷疑、掙扎、失落，想盡可能打破，去改變，去冒險，但太膽小，這來之不易的工作丟了便沒了，無依無靠，飄忽不定。

一夜未眠，收音機響了一晚，里面有著溫柔的女聲。“明天即將來臨，告別今天，漫漫人生路，我們只能期待未來嗎？過好每一天，打破約束，做內心最想做的……”明天，未來，做自己想做的……

辭掉夜晚的工作，報了成人大學的會計培訓班，做內心的愿望，哪怕再苦再累，明天依舊支撐希望。

一杯敬死亡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終于再回故鄉，卻是寒風肅殺。

眼眶赤紅，一把攥住母親的手，冷，冰冷，遠沒有了記憶里的溫度，似外頭的冰層一般，刺入人心，即使有厚厚的棉被也無法驅走的冰冷。

抓著的手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臉，感受母親的安撫，一如從前。

“孩子，趁年輕，多去做些想做的……”最后一絲力氣終于散盡，眼角有清淚流下，母親的面色蒼白，與發色一般。

是后悔？是囑咐？還是期盼？已無從知曉，卻更加堅定了我前進的信念：走出大山！

淚融入雪地，化開一片。似是被撥開了什么，云層淡了些，顯出一束微光。

醉酒三分，余下的舉杯一飲而盡。

故鄉，過往，好久不見，請待我歸來……

寫作緣由

小時候總想逃離家鄉，去外頭闖闖。愛放飛思緒，時笑時愁，卻總在還沒到末端時便止住。十三歲，從未想過親人會離開，但命運的輪回無可逃避，于是寫下此文，算是對過往的揮別，對未來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