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光“遺忘”的魚

許秀華

考驗你們是不是孤陋寡聞的時刻到了，說出你們知道的水中殺手吧！鯊魚、鱷魚、食人鯧、水虎魚……不出所料，你們總是忘了號稱“淡水魚殺手”的我——雀鱔。

不知者不怪。我先擺擺老資格吧！

“對我而言，你們都是后來者”

不知道你們看沒看過這樣一條新聞。2015年5月，美國的達拉斯爆發了一場洪水。洪水退后，有位攝影師拍到了一條被卡在鐵絲網上的“怪魚”，它身軀修長，像鱷魚一樣有著長長的吻，和堅硬如鎧甲的鱗片。這家伙就是我的一個同類。很遺憾，它因為困在“網”中太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掉了。

那位攝影師發布了這張照片，還感慨地寫下了一段話——

活化石雀鱔是在提醒我們，在這片有著悠久歷史的古老大地，我們的房屋和街道才是剛剛來到這里的新客人。

我很贊賞這段話。因為據我所知，你們人類常常不自覺地以地球的“主人”自居，心安理得地取用大自然的各種資源。但其實，當你們的祖先還四肢并用，在樹上跳來跳去的時候，我們雀鱔就已經在水里遨游數千萬年了。說出來嚇你們一跳，我們存在的歷史至少有1億年！我的祖先還曾與恐龍為鄰，當然，那已經是6500萬年前的事了。

順便說一句，恐龍曾經也是地球的“主人”呢！

“遇到我，進化論都‘失靈了”

地球上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是憑空冒出來的，都是逐步進化來的。魚類也是一樣，作為地球上最古老的脊椎動物，我們承擔了與無脊椎動物“分道揚鑣”的進化使命。沒有魚類的出現，就沒有兩棲類、爬行類以及鳥類、哺乳類等高等動物的出現。

如果人類想了解億萬年前的魚類長什么樣兒，大可以看看我和我的近親弓鰭魚。我們可以說是現存最古老的魚類活化石。弓鰭魚最早出現在2.13億年前的侏羅紀時期，我們雀鱔則1億多年都沒有發生過變化。在我們身上，時間似乎停止了。

1億年間，發生了多少事情呀！6500萬年前，爬行動物恐龍滅絕了，原始的哺乳動物因此獲得了巨大的生存空間。之后，經過漫長的歲月，人類從古猿一步步進化到智人，開始“統治”和改造地球。

這個過程中，我們雀鱔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特色。除了不變的標志性的長嘴，我們還像武士一樣，全身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鎧甲”——這些菱形魚鱗異常堅硬，很多已經滅絕的遠古魚類也有這樣的魚鱗。過去憑著這兩樣法寶，我們縱橫于地球各地的淡水水域，在水中默默圍觀著恐龍的興亡。然而，那一切只能是往昔的榮光了，今天我們雀鱔家族只能蜷縮在中南美洲。不管我們是否情愿，世界總在變。

“誰能想到，保守也有保守的好處”

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歡我們，據我了解，原因大致可以歸納如下——

曾經，漁民不小心捕撈到我們，會挖個坑把我們活埋掉。除了出于厭惡，還因為我們和其他遠古魚類一樣，魚鰾與食道相連，在陸地上可以直接呼吸空氣里的氧氣。也就是說，我們在陸地上還可以蹦蹦跳跳地存活一段時間！近些年來，有些玩家獨具慧眼，把我們當觀賞魚養，但不知為什么后來又放生到附近的河里。這對我們來說當然是“魚得水”，對人類來說可就不怎么明智了。

令我欣慰的是，在科學家那里，我們現在的地位可高了！

科學家在研究人類的進化時，發現高等動物的胳膊腿兒竟然和我們雀鱔的魚鰭在基因上有所關聯。他們研究我們的基因，就可以推測自己的四肢是如何出現的。很早很早以前，其他現代魚的祖先和我們的一樣，基因里都藏著哺乳動物四肢的奧秘。可是后來它們進化得太積極了，生生地把這個奧秘給弄沒了。

對于1億年都沒變化的我們來說，個性保守竟然也有保守的好處。這樣的結果，當初誰知道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