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洲圣地，藝術寶庫

龔婷

絲路古道，黃河之濱，歷經千年的炳靈寺一直是名聞遐邇的佛教圣地。溝壑縱橫的丹霞地貌，西域風情的佛國勝景，滄海桑田，彼此交融。唐玄奘大師、文成公主，元朝尼泊爾太子潘唐娃，明代大學士解縉，都曾在這里留下足跡和文學作品。

炳靈寺始建于西秦，位于甘肅省永靖縣楊塔鄉境內的黃河北岸積石山中。現存窟龕183個（窟34個，龕149個），雕塑776尊（泥塑82尊，石雕694尊），壁畫約900平方米，它們分布在大寺溝西岸長200米、高60米的崖面上。作為比敦煌開鑿歷史還要早100年，處于絲綢之路要道上的著名六大石窟寺之一，炳靈寺石窟既受到多個朝代宗教派系的共同影響，也傳遞著中原與外來藝術相結合的多元化特征。想要將這樣一座復雜的藝術遺產通過出版物形式展示出來，其復雜程度非比尋常，需要同時兼具專業的考古水平、精深的宗教學識、清晰的文獻梳理思維和高度的藝術審美能力。

炳靈寺自開鑿以來，不斷經歷著學術研究和文化旅游等多種人類活動的變遷，在中央公布實施“一帶一路”戰略后，以公眾媒體出版物推動絲綢之路經濟帶的發展，促進世界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成為一項重要的工作。中國石窟藝術系列叢書正是這一背景需求下的產物。而作為最具有文化融合代表性的藝術結晶，《中國石窟藝術——炳靈寺》一書以品類劃分，時間為序，詳盡敘述了炳靈寺所包含的全部宗教藝術題材，攬括了所有的時代風貌，展現了時代變遷的印記，使得其形象更加豐富立體。

本書由甘肅炳靈寺文物保護研究所所長石勁松主持編寫，并特邀敦煌研究所研究員趙聲良為執行主編，這為叢書的出版在學術上提供了質量保證。全書數據精確，描述清晰，由文研所工作人員在長期的研究和實踐過程中得出。

本書選取了炳靈寺具有代表性的大多數藝術精華進行編寫出版，從建造時間、內容種類、藝術特色三個維度加以梳理。比如篇幅最大的石刻造像部分，西秦造像面型方圓、細眉大眼，具馬圖拉藝術式的輕衣薄帶；北魏時期體型瘦削、含蓄內斂，眼角細長，飄逸褒衣；北周與隋代趨于豐腴，神性漸少而煙火氣漸重；盛唐時期則豐滿秀麗、姿態舒展，分外妖嬈。這些在書中均得到充分展現。

壁畫也是炳靈寺石窟藝術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不同時期壁畫的題材，反映了藏傳佛教在這一時間段的興衰。西秦壁畫呈現多民族、多種文化交匯的特征；北魏部分則可以看出中國傳統繪畫風格開始占主導地位；隋代中西交流的時尚服飾元素多有體現；盛唐則富麗堂皇，盡顯“吳帶當風”的藝術風范，與西秦的古拙質樸形成鮮明對比。炳靈寺雕塑與壁畫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時代最早，也是現今最著名的當屬169窟，在本書中用近40頁的大篇幅向讀者進行了全方位展現。

在炳靈寺的碑刻題記中，最具代表性的當然是墨書“建弘題記”。作為文字資料的一手文獻，是全國石窟中有明確紀年的最早造像題記，為早期石窟斷代提供了重要證據，其史料價值是無可比擬的。而游記敘事類題記中也不乏鴻篇巨制，如唐《靈巖寺記》，位于炳靈寺148窟外面北壁，記錄了開元時期唐與吐蕃的關系及漢藏民族友好往來的情況，為后人留下探古朔源的線索。類似上述這些在本書中大都有著準確的年代、尺寸及字數統計等數據，并以較為清晰的大幅圖片進行了重現。

佛塔和文物在書中雖然篇幅不多，但也多姿多彩各具特色。尤為珍貴的是最后一頁由清代道人畫家I臨摹的布畫《炳靈寺圣地圖》，以較為寫實的筆法，詳盡地描繪了當時亭臺樓榭、殿宇綿延、石峰林立、黃河奔流如仙境的繁盛景象，對應了炳靈寺現今所有的寺院遺跡。近兩千年的炳靈寺歷史，凝結書中，脈絡清晰，條理分明，易于讀者在比較中理解和記憶。

炳靈寺石窟見證了民族藝術的本質力量，表現出了獨特的藝術風格。這里所塑的不是泥石，所繪的不是墨彩，而是生命的軌跡，思想的律動。它更多地打破了宗教局限和技法的束縛，融合了東西文化的交匯，引領讀者穿越時空，全面、真實地欣賞其精華，體味其精髓，受到一次次心靈的震撼和藝術熏陶。這些文字性、視覺性的史料，讓人充滿想象；這些開拓性的思維方式，把歷史塑造得豐滿、立體而又生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