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

顧土

如今我們最喜歡講細節決定成敗，還認為產品的精致是競爭的關鍵，但在我的少年時代，湊合是個日常用語，精致、嚴謹則是個稀罕詞，較真還屬于貶義。

昨非今是。過去我們最湊合的有廚房，很長時間里，在單位排隊分房子，許多人的屋子里基本沒有下廚的地盤，樓道里、屋檐下，湊合湊合就行了，至于櫥柜，聽都沒聽說過，只知道碗柜，也就是放碗的柜子，油乎乎地往爐子附近一靠，足矣。今天的廚房卻是買房子時最需要考慮的一項，明廚、開放式廚房都是兜售房屋廣告里必不可少的內容，櫥柜是個什么樣、洗菜盆是單是雙？連水龍頭都有上百種，油煙機、燃氣灶也能花樣翻新。

衛生間曾經也是湊合的首選。那時沒有衛生間這一說，叫茅房，說衛生間還以為你調侃人家呢。現在的房子，一衛、兩衛、三衛，還有主衛、客衛，其實也就在16年前，我第一次得到一套兩衛的房子，來參觀的朋友都顯出一副訝異的模樣：怎么，要兩個廁所干嗎呀？那時還根本不知道廁所也可以設計在臥室里。

雖說廚房、廁所已經不再湊合了，而且還有精益求精的趨勢，但不該湊合卻依然湊合的地方保存的仍舊不少，而這些地方無不與公共聯系在一起。

公共樓道過去是堆積自行車、大白菜、蜂窩煤和破破爛爛的所在，當時是分房，公共與個人無關，而屋子里狹窄無比，堆積也算情有可原；現在的公共樓道都是分攤面積，占據公共樓道就是占據了別人家的財產，可似乎許多人的腦袋還沒有轉過這個彎來，也沒有人以為樓道就是自己家的臉面，觀瞻所系，更無所謂防火不防火，只有亂堆亂放的東西升了級。

垃圾袋是近20來年的產物，從前都是拿個簸箕，拎個桶，積滿垃圾后找地方一倒。自從有了垃圾袋后，好像家家都以為垃圾袋最該湊合，將菜市場的塑料袋當作了垃圾袋，這里留個洞，那里裂了口，只要垃圾袋所過之處，無不一路灑下湯湯水水，漚了一宿后的雜陳五味也隨之彌漫在電梯和樓道里。如今講究垃圾分類，這樣的垃圾真不知從何分起。

究竟有多少家庭會用個真正的垃圾袋，有多少人裝滿垃圾后會將垃圾袋扎妥，有多少人會為垃圾回收、處理著想，我沒有統計……

（嚴雪瑩薦自《廣州日報》）

責編：天翼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