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燈夜讀追學霸

王珊珊

一、第一次圍堵

長安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樣貌佳，他人汲汲求之仍不得的東西，于她而言，如探囊取物，包括愛情。

陸子尤把長安堵在回家路上的時候，長安很緊張。她以為他是來打劫的，畢竟在臨川一高，陸子尤的惡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喜歡你。”眼前這個人，眼神閃爍不定，滿臉通紅，一幅良家少男情竇初開的模樣，配上他那一頭囂張的紅發，叮叮當當的耳環和手鏈，簡直好笑。然后……長安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把陸子尤急得耳朵尖都紅了，他急促地往前幾步，把長安嚇了一跳。她以為他這是惱羞成怒了，可能要打人，情急之下一把將懷里的《牛津英漢雙解詞典》砸了過去。

“哎喲！”陸子尤捂著胸口踉蹌著后退，滿臉委屈地看著長安。

長安沒想到自己能砸中，心里“咯噔”一下，色厲內荏：“你做什么？好好說話，別動手啊！”

陸子尤更加委屈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能不能喜歡我。”

長安一句“不可能”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但她好歹是忍住了。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少年將近一米八的個頭，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樣。說實話，她真的是害怕他打人，畢竟每回從校園廣播中聽到陸子尤的名字，都是各種各樣的通報批評，典型的“危險分子”。長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靈機一動：“我媽不讓我跟成績比我差的人交朋友。”

明晃晃的拒絕，誰不知道她李長安是臨川一高出了名的學霸。

果然，對面的陸子尤面露難色。只見他思索了半晌，丟下一句“好，你等著”轉身就走。然后，長安真的就站在原地等著……

長安站在那兒，把陸子尤那句話翻來覆去做了個全面的閱讀理解，無論是從內容上還是結構上，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長安等了半天，最后撿起地上那本詞典走了。

二、第二次圍堵

長安以為，她和陸子尤之間的交集該到此為止了。不料，她又被堵了，還是在回家路上。只見那少年悉悉索索地從包里掏出一份紙，翻了兩頁，才遞給她看。是這次的月考成績排名表，她看到那個紅筆圈出的名次：261，陸子尤。

“這次，進步了20名。”對面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長安起先是疑惑，后來想起了當時自己隨口說的那個借口，不覺有些無措。他這是……當真了嗎？長安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么。

“下次我會更努力的。”陸子尤揚著笑臉，揮了揮手，跑了。

長安看著那個陽光下奔跑的少年，忽然發現，那一頭紅色頭發在陽光下原來是這樣絢麗奪目的色彩。

長安把手中的排名表翻回來，很輕易地發現了自己的名次：3，李長安。

她和他之間，隔了200多號人，就像東土大唐和西天之間的距離一樣，隔了十萬八千里。他，要怎么過來？

三、少女情懷

長安以為，她和陸子尤之間，一直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愿。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陸子尤。她的以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星夜沉沉，長安坐在書桌前，懊惱地支著下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應了要給陸子尤補課。她的周末，周六要上數學和英語，周日要學圍棋，唯一有空閑的周日下午，如今也要貢獻給他陸子尤了。她這是何苦來哉？

長安想到自習室里，那個少年瞪著一雙黑亮的、濕漉漉的眼睛，故作委屈地跟她哭訴英語有多么難懂，數學有多么變態……那副樣子，哪怕知道他是裝的，長安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那樣子實在是太人畜無害。而她，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她后來想到，大概是陸子尤那副樣子，像極了奶奶家養的那只大狗子。

長安站起身，翻翻找找，找出自己以前的筆記和錯題集，她想，陸子尤可能會需要。

四、少年沖動

“這題我覺得還是考的等比數列……”當陸子尤拎著本《五三》去找長安的時候，正好碰見長安和傅臨瓶在討論數學題，他們倆湊得很近。就陸子尤這暴脾氣，當場就火了，一個箭步沖上去把傅臨瓶扯開，隨手就把那本《五三》砸在他腦袋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長安還沒反應過來，傅臨瓶就已經被打了。

“住手！”長安喝住了擼起袖子還想打人的陸子尤，彎腰撿起地上的《五三》，看向捂著腦袋的傅臨瓶：“瓶子對不起，你等我一會，這題咱們待會兒再說。”

“不是，你……”陸子尤還想說話。

“閉嘴！”長安瞪了他一眼，扯著他的袖子出了教室。

“誰給你的脾氣扔書？”長安揚著腦袋，拿那雙黑黑亮亮的眼睛看著他。

“我就是看不慣那人離你那么近……”陸子尤別過臉，一臉的倔強和委屈，活像個挨訓的學生。

“我們在討論題目，全年段數學最好的就是傅臨瓶，我問他題目難道還要和他隔個隔間嗎？”長安只是在陳述事實。

陸子尤一言不發，垂下那顆紅色的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長安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他似乎不高興了。長安這么一看他，才發現他居然把耳朵上的耳環取掉了，她想起那次她給他補課，結果她的頭發纏上了他的耳環，她忍不住叫了聲疼……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陸子尤低聲道。長安第一次見到陸子尤情緒如此低落，她覺得有些不舒服，陸子尤，這個小太陽一樣的男生，不該這樣……

“站住！”長安拉住他的袖子，對上他疑惑的眸子，長安別開臉，“你不是來問我題目的嗎？你哪道題不懂，還沒問呢，你要走哪兒去？”

長安覺得有些別扭，臉上似乎燒了起來，她有點兒不知所措。

“對，我是來問你題目的。”陸子尤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又揚起了那熟悉的笑臉。對嘛，這才是陸子尤！長安忍不住笑了。

五、修成正果

高中的日子，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真要算起來，可以說是轉瞬即逝。高中3年，不變的是長安，永遠的學霸，她的名字，一直高懸榜首，令他人難以望其項背。變的是陸子尤，這家伙，現在一旦被老師提起，必定和“勵志”兩個字分不開，完全成了老師們教育其他后進生的典型。

陸子尤的戀愛史簡直就是一部學渣奮斗史，追長安這件事，他堅持了3年，這3年來，他做過的習題都快跟他人差不多高了。終于，在排名表上，他的名字可以離長安那么近。

高三一模前，陸子尤興致勃勃地去找了長安。他說：“長安，這回我一定能考得比你好。”然后拿走了她一本英語筆記。

“嗯。”長安笑得一臉慈祥，像看著自己的傻兒子。

一模成績出來的時候，許多人都跌破了眼鏡，許多老師更是如臨大敵。無他，李長安的名次，第一次跌出了年級前十。只是，他們很快發現，考砸了的長安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反而，還挺高興……這學霸的心理素質，果然是不一樣啊。

他們不知道，就在一模成績出來的那個晚上，在學校外邊的燒烤攤上，在炭火味的煙熏火燎中，陸子尤拿著一模成績單站在長安面前，神情無比雀躍，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小人兒在跳舞。長安接過成績單，看著那個紅筆圈出的名次：8，陸子尤。

長安笑了，眉眼彎彎，像個小孩兒。

六、尾聲

后來，李長安和陸子尤一起邁入了高考的戰場，一起遠赴他們心中那座北方的城。后來的后來，他們在一起生活，搬了3次家。在搬家的時候，有一個箱子陸子尤說什么也不肯丟掉。那個箱子里，是各種各樣的練習冊：《五三》、《全解》、《黃岡》……這些，都是陸子尤愛情的見證者。

陸子尤說，長安，等以后我們有了自己的小孩，我要給他講講，他的爸爸是如何挑燈夜讀追學霸的。長安笑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