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羅尼亞何去何從？

趙靈敏

對于西班牙政府來說，加泰羅尼亞獨立這個口子無論如何不能開

10月1日，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在中央政府的強烈反對下舉行了獨立公投，結果有90%的人支持獨立，但由于是人工計票，存在一人前往不同站點多次投票的可能，加上投票率只有40%，使得這場公投的代表性大打折扣。其后幾天，西班牙多地發生抗議游行，反對加泰羅尼亞獨立。西班牙國王發表電視講話，強烈譴責了獨立分子；首相拉霍伊則拒絕談判，因為加泰羅尼亞現在只想談怎么獨立，為什么要獨立，而不是能不能獨立。拉霍伊并警告如果加泰羅尼亞自治區一意孤行，就會考慮取消其全部或部分自治權。

這場嚴重的政治危機，把加泰羅尼亞自治區主席普伊格蒙特（Carles Puigdemont）推到了前臺。按照西班牙憲法，全國分為包括加泰羅尼亞在內的17個自治區，自治區享有選舉地方領導人和議會等廣泛的自治權。2015年9月，加泰羅尼亞自治區舉行了地方議會選舉，前主席馬斯（Artur Mas）領導的政黨得票領先，但未能取得半數，長達三個月的組閣談判也徒勞無功，為了避免又一次選舉的勞民傷財，馬斯隱退，普伊格蒙特在2016年1月被推舉為主席。不過在這中間的2015年11月9日，加泰羅尼亞議會以72票對63票通過一項決議，推出了一個為期18個月的獨立路線圖，尋求2017年脫離西班牙獨立。10月1日的公投，就是對這個決議的執行。

在1837年之前，世界上并不存在“西班牙（Espa?a，意為‘野兔）”這個國家名稱，今天西班牙的土地上存在著一個個獨立的王國，加泰羅尼亞是其中之一。加泰羅尼亞曾經是羅馬帝國的一部分，后來被西哥特人和摩爾人占領。從801年開始，加泰羅尼亞由巴塞羅那伯爵管理。1137年，巴塞羅那伯爵貝倫格爾四世和旁邊的阿拉貢王國的王位繼承人佩德羅尼亞公主聯姻，巴塞羅那漸漸成了阿拉貢王國的一部分。1469年，伊比利亞半島的另一個王國卡斯蒂利亞王國的女繼承人伊莎貝拉與阿拉貢王國的王子斐迪南二世私奔，兩個王國也在10年后得以合并，今天西班牙的大部分地方都在這個新王國的統治之下，新國家的政治權力集中于以塞維利亞（后來是馬德里）為中心的卡斯蒂利亞，加泰羅尼亞進一步被邊緣化。

不過，上述兩次合并采取的是“共主聯盟”的形式，表面上不存在誰吃掉誰的問題，因此加泰羅尼亞的風俗習慣和傳統一直得以延續和保存。但自2011年拉霍伊擔任首相以來，為了緩解金融危機和債務危機的壓力，西班牙中央政府預算對經濟狀況較好的加泰羅尼亞的轉移支付不斷減少，從2003年的16%下降到2015年的9.5%，而加泰羅尼亞認為自己貢獻了全國20%的GDP，吸引的外資超過了全國的25%，因此深感被西班牙中央政府拖累和剝削，吃了虧，希望盡快擺脫西班牙這個糟糕的母體。

對于西班牙政府來說，加泰羅尼亞獨立這個口子無論如何不能開。從經濟上看，加泰羅尼亞是一塊肥肉，不能丟；從影響上看，如果允許加泰羅尼亞獨立，那么巴斯克等地的獨立風潮會陸續有來，西班牙將面臨解體的危險，因此態度強硬。而加泰羅尼亞追求獨立的舉動，也給歐盟出了一道難題。過去很多年，面對俄羅斯、塞爾維亞等自己不喜歡國家的某些群體的獨立訴求，歐盟總是不遺余力地給予支持。這次加泰羅尼亞要求從西班牙獨立，歐盟卻顧左右而言他。難怪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日前在一場新聞發布會上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每個塞爾維亞公民都有一個問題想問歐盟——為什么加泰羅尼亞公投獨立就是不合法的，但科索沃獨立連公投都沒有就被你們支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