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兩換”政策農戶滿意度調查

馮沁雅　王雙　賈鎧陽

摘要基于對嘉興市四鎮的調研，獲取了“兩分兩換”政策的農戶總體滿意度以及經濟狀況、就業狀況、社會關系、政策實施狀況、生活條件5個單要素滿意度情況，從農戶視角分析目前政策存在的問題和亟待改進之處，并從農戶參與自由度、農戶投入、農戶就業指導、政策執行4方面為政策的推進和完善提出建議。

關鍵詞“兩分兩換”政策；農戶；滿意度

中圖分類號S-9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0517-6611（2017）22-0217-04

AbstractBased on the field research of four towns in Jiaxing city， this paper examined farmers overall satisfaction degree about “Two Separations and Two Exchanges” policy and five singlefactor satisfaction degrees， including financial situation， employment status， social relationship， policy implementation status and life condition， which analyzed the existing problems of the policy and where it needs to be improved. Then this paper raised suggestions for advancement and perfection of the policy from four aspects， which are freedom degree of participation， farmers input， farmers career guidance， policy execution respectively.

Key words“Two Separations and Two Exchanges” Policy；Farmers；Satisfaction degree

自2008年起，浙江省嘉興市成為全省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點城市，首先提出并實施“兩分兩換”改革政策，即農村宅基地與承包地分開、搬遷與土地流轉分開；以土地承包經營權換股換租換保障，推進集約、規模經營，轉變農業生產方式，以宅基地換錢換房換地方，推進農民集中居住，轉變農民生活方式[1]。

目前，很多學者對于“兩分兩換”政策進行了相關研究，但多側重于“兩分兩換”政策實施條件[2]、創新之處[3]、政策內涵與模式[4]等，而較少從參與主體和收益主體農戶的角度來審視政策實際的實施情況和效果。因此，筆者從參與農戶對“兩分兩換”政策的滿意度著手，對農戶總體滿意度和包括經濟狀況、就業狀況、社會關系、政策實施狀況、生活條件在內的5項單要素滿意度進行調查和分析，以期較為全面地了解農戶對于嘉興市“兩分兩換”政策的實施過程和效果的感知和評價，并為政策的完善和農戶利益的保護提供建議。

1問卷設計與數據準備

1.1問卷設計由于滿意度研究是一個相對成熟的領域，并且作為理性經濟人的農民基于自身預期和感知能夠比較明確地回答對于“兩分兩換”政策的滿意度。因此，研究選擇了直接詢問農戶對政策總體滿意程度的方式，滿意程度分為非常滿意、比較滿意、一般、不太滿意和很不滿意5級。但對于像“兩分兩換”政策這樣的綜合性政策而言，總體滿意度并不能完全代表和反映農戶對于政策某個部分（方面）的實際滿意情況[5]。因此，除了調查農戶對政策總體的滿意度之外，基于預調研中了解到的農戶的政策參與過程及其可能受到政策影響之處，同樣通過直接詢問農戶滿意程度的方式獲取農戶在經濟狀況、就業狀況、社會關系、政策實施、生活條件5個單方面的滿意度，并了解了各方面的相關信息。其中，經濟狀況方面包括參與“兩分兩換”政策前后的人均收入、支出、貸款情況等信息；就業狀況方面包括再就業難度、就業培訓等；社會關系方面包括家庭內部、與鄰友親戚以及與社區管理者之間的關系；政策實施方面主要包括農戶參與意愿、農戶是否可對政策進行有效監督、政策具體實施過程是否公正公開等；生活條件方面包括出行、辦事活動、就診、上學便利度以及對于環境衛生、治安、文化設施的滿意度。并將對總體滿意度的提問作為問卷最后一題，便于農戶基于以上參與政策所涉及的5個方面對參與政策的總體滿意度做出判斷。

1.2數據準備

1.2.1調查實施。調研于2016年7—8月對嘉興市“兩分兩換”政策第一批試點中的4個鄉鎮（街道）進行了實地調研，4個鄉鎮分別為七星街道、龍翔街道、姚莊鎮、新倉鎮。面向“兩分兩換”政策參與農戶完成問卷227份，其中有效問卷203份，有效率89.43%。

1.2.2樣本描述性統計。

（1）性別。從性別上來看，被調查農戶中男性占絕大多數，樣本比例分別為95.1%和4.9%。這是由于問卷內容中有涉及參與“兩分兩換”過程中獲得的補貼、投入等家庭經濟問題，而農村家庭財務多由男性成員主持，因此調研多向男性農戶進行。

（2）職業類型。從職業狀況來看，被調查者主要以非農就業為主，占84.8%，而務農（包括兼業） 群體占15.2%，純農業的比例只有6.4%。早在2007年初，嘉興市已有80%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到二、三產業，農民非農就業率相當高。

（3）樣本受教育程度。從受教育程度來看，被調查農戶中主要以中學文化為主，占57.84%，小學及以下文化群體占40.20%，而大專及以上文化群體只占1.96%，與一般農村文化水平實際情況基本相符。

（4）樣本年齡。從年齡分布來看，被調查農戶中主要以51～65歲群體為主，占51.72%，因為參與政策之初主要是由該年齡段農戶在家庭中負責管理各項事務；其次為41～50歲群體，占30.05%；41歲以下農戶占7.89%，而65歲以上的農戶占10.34%左右。

（5）參與方式選擇。除七星街道統一進行宅基地置換與承包地流轉置換租金和社會保障外，其余三鎮均主要實行宅基地置換，承包地雖然不統一流轉，但農戶可自愿委托村平臺流轉并置換租金。樣本農戶具體參與模式見表1。

1.2.3滿意程度的量化。雖然目前較多研究通過對各指標賦予權重進行加權求和以得到總體滿意度，但由研究人員設置權重的方式仍然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可能無法完全包含和反映農戶的傾向。因此，該研究中農戶對“兩分兩換”政策的總體和各方面滿意度采用的是農戶分別針對政策總體及單方面做出的判斷結果，各樣本滿意度均值作為此次調查的農戶總體及單方面滿意度值。為使調查結果展示得更加直觀且便于相互比較，需要對滿意程度進行量化。考慮實際需求，筆者結合李克特量表，采用5級量表形式，將滿意程度分為 5 個等級，非常滿意計5分，滿意計4分，一般計3分，不滿意計2分，非常不滿意計1分。另外，難易程度（非常容易～非常難）、便利程度（非常便利～非常不便利）、優劣程度（非常好～非常不好）同樣都分為5個等級，量化方式與滿意程度的量化相同。

2結果與分析

2.1“兩分兩換”政策農戶總體滿意度此次調研的農戶對“兩分兩換”政策總體滿意度均值為3.044，屬于“一般”水平，各滿意度水平的樣本數量呈“橄欖型”分布。具體來看，農戶滿意度主要集中在“一般”和“滿意”等級，分別占總數的 35.47%和30.54%；選擇“不滿意”的農戶也占到總數的1/4，為25.12%；選擇“非常滿意”和“非常不滿意”的農戶數量很接近，分別占4.43%和4.93%（表2）。

政策總體滿意度的農戶特征差異結果見表3，值得注意的是，就各年齡分群的滿意度情況來看，31～50歲的中青年群體滿意度低于“一般”水平，30歲以下年輕人以及51歲以上老年人滿意度都更高。這可能是因為31～50歲的受訪者一般都是其家庭中的主要勞動力和經濟來源，而參與“兩分兩換”政策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宅基地置換后城鎮生活的基本支出也比農村提高不少，雖然也享受到了參與政策帶來的福利，但獲得這些福利需要的經濟付出主要由31～50歲年齡段的個體承擔，因而該年齡段群體對政策的滿意度相對較低。

2.2單要素滿意度狀況分析

2.2.1經濟狀況滿意度。被調查農戶對于經濟狀況的滿意度均值為3.053，與總體滿意度接近，屬于“一般”水平。通過農戶在參與“兩分兩換”政策前后的人均收入、支出、貸款狀況對經濟狀況進行分析。在被調查農戶中，人均純收入在置換前為12 690.06元，置換后為17 499.18元，增幅為37.89%，人均年支出在置換前為5 739.55元，置換后為8 709.41元，增幅達到51.74%，超過人均純收入的增幅，說明參與政策對于農戶支出產生的效應超過了對其收入產生的正向效應，農戶經濟支出負擔比較重；由于宅基地置換投入巨大，有25.62%的農戶進行了銀行貸款，戶均貸款金額近90 000元，農戶的還貸負擔較重，但銀行貸款還是幫助緩解了農戶在宅基地置換過程中大額資金投入的壓力。且其中82.69%的農戶認為獲得銀行貸款容易或比較容易，說明農戶申請貸款還是比較便利的。這是因為一些村鎮銀行專門為農戶提供了貸款平臺，村委會也采取為農戶提供擔保的方式幫助其獲得貸款，減輕了部分農戶的資金投入壓力。

2.2.2就業狀況滿意度。接受調查的農戶對于自身就業狀況的滿意度均值為3.083，與對政策的總體滿意度接近，處于“一般”水平。調研中，有75.37%的農戶表示沒有更換過工作，24.63%更換過工作；而41.38%的農戶認為參與政策后的再就業是難或者比較難的。這可能是因為用人單位普遍對員工年齡有所限制，且中老年農戶認為自身學習新技術、適應新崗位的能力有限，再就業可選擇的就業崗位數量少，因此對于中老年農戶來說再就業比較難，從事非農就業的農戶在搬遷后大多數也還是繼續從事原來的工作。而只有13.66%的農戶聽說過再就業培訓，在這部分農戶中，只有10.34%參與了培訓，說明可能只有部分社區舉行了再就業培訓，但即使舉行了培訓，由于宣傳力度不足等原因，大部分農戶并不知情，其中就可能包括有迫切就業需求的農戶（表4）。

2.2.3社會關系滿意度。農戶的社會關系滿意度均值為4.020，明顯比政策的總體滿意度更高，屬于“比較滿意”水平，這也說明了農戶在響應“兩分兩換”政策進行搬遷后，社會關系還是維持了較高的水平。在此，選取與農戶的生活較為緊密的家庭關系、鄰里親戚關系、與社區管理者的關系進行調研。在被調查農戶中，對當前的家庭關系、與鄰里親戚的關系評價量化后分別為4.093、4.031（非常好～非常不好依次賦值5～1），即均為“比較好”，但是與社區管理者的關系僅為2.875，關系“一般”。由此可知，在經過“兩分兩換”政策后，農戶與親屬鄰里仍能維持良好的關系，而農戶與社區管理者的關系可能是由于在大型社區化管理模式下兩者之間的交流機會少，導致大部分農戶與管理者關系較為疏遠，又或者是社區的治理與農戶的預期存在偏差，農戶把不滿歸咎于社區管理者，導致農戶對其產生偏見（表5）。

2.2.4政策實施滿意度。農戶對于政策實施過程的滿意度為3.010，較農戶對政策的總體滿意度稍低，但也處于“一般”水平。政策實施狀況可通過農戶參與意愿、是否可對政策進行有效監督、政策運行是否公正公開來了解。在此次調研中，92.12%的受訪農戶自愿參加“兩分兩換”政策，有7.88%的受訪農戶表示是被強迫參加的，說明可能存在工作人員違背農戶意愿強制推進政策的現象。高達79.31%的受訪農戶認為在政策實施中沒有任何途徑可以對各項工作進行有效監督，20.69%的受訪農戶表示有監督機制且有效；只有51.23%的受訪農戶認為政策實施過程中做到了公正公開。從受訪農戶的反饋中了解到，其不公正現象主要發生在評估補償環節，評估工作人員受熟人“委托”給個別農戶以及村干部“開后門”，農戶認為這嚴重有失公正（表6）。

2.2.5生活條件滿意度及參與政策前后改變。樣本農戶生活條件滿意度均值達到3.451，較對政策的總體滿意度更高。而農戶對于生活條件各方面的評價在政策實施前后均達到“一般”水平以上，只有“辦事活動便利度”相比參與政策前下降，其他均為上升（表7）。這可能是因為社區中的辦事活動中心較為集中，且社區化管理滯后，沒有了小賣部等農村特有的農戶自發形成的活動地點，距活動中心較遠的農戶會認為不太方便。“出行便利度”“看病便利度”以及“上學便利度”在政策實施前均處于一般水平，在政策實施后則顯著提升，可見參與“兩分兩換”政策后，農戶居住地區位條件明顯改善，為農戶的就診、教育和日常出行提供了便利。總體來說，相比政策實施前，農戶對各方面生活條件的評價都有所提升，可見政策實施對農戶生活條件的改善作用較為顯著。

3結論與建議

就此次調研情況來看，農戶對“兩分兩換”政策滿意度總體“一般”，但經濟狀況、就業狀況、社會關系、政策實施狀況、生活條件各單要素滿意度水平差異較大。在生活條件方面，“兩分兩換”政策的效果顯著；農戶的社會關系總體在參與政策之后仍然較好，但與社區管理者的關系較為疏遠；“兩分兩換”開展對于農戶經濟狀況、就業狀況產生的影響以及在具體實施過程中給農戶帶來的感知還需通過制度調整和完善加以改進。結合分析，給出以下建議。

3.1保證農戶參與政策的“自由度”“自由度”包括農戶對“兩分兩換”政策的參與意愿和參與方式選擇的自由。首先必須尊重農戶的參與意愿，不能為推進速度而采用不正當或強制性的做法強迫農戶參與。承包地仍是農戶重要的基礎保障。政策制定者需給予自愿流轉承包地的農戶合理的補償制度或充足的社會保障條件，減輕其因承包地流轉以及搬遷至集鎮后帶來的各項生活性支出壓力，幫助解決“后顧之憂”。

3.2緩減農戶參與的資金投入壓力雖然 2015年嘉興市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6 838元，位列全省第一，但農戶參與“兩分兩換”仍需要在較短時間內負擔巨大的資金投入。故還需適度提高舊房補償水平，探索更加合理的補償和獎勵機制，減輕農戶投入壓力和降低參與政策的經濟“門檻”。

3.3加強農戶再就業指導工作還需進一步加大就業指導工作的影響力，使更多真正有就業需求的農戶得到引導和幫助，并建議在社區中將就業技能培訓服務常規化和長期化，以便隨時滿足農戶需要，也可與企業合作開展培訓，在為企業培養新員工的同時也解決了農戶的就業難題，同時也能加強社區管理人員與住戶之間的聯系。

3.4保證政策執行的公正公平人情機制維系了熟人社會的秩序生產，使得熟人社會成為一張微觀權力關系網[6]。“兩分兩換”政策中，雖然房屋評估補償工作等是由第三方機構進行的，但農村的人情機制似乎仍然適用。在這種機制作用下，政策執行的公正性受到威脅，故還需進一步關注和探究實踐農村“熟人社會”特征下的基層社會政策執行，規制執行人員行為，維護農戶基本利益。

參考文獻

[1]

楊衛忠，李勇.基于農戶效用的農地承包經營權流轉意愿研究：以嘉興市“兩分兩換”為例[J].中國土地科學，2013，27（9）：64-70.

[2] 莫曉輝，林依標，吳永高.鼓勵農民勇于放棄：浙江省嘉興市“兩分兩換” 試點調查[J].中國土地，2008（8）：50-52.

[3] 扈映，米紅.經濟發展與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浙江省嘉興市“兩分兩換”實驗的觀察與思考[J].農業經濟問題，2010（2）：70-76.

[4] 徐保根，楊雪鋒，陳佳驪.浙江嘉興市“兩分兩換”農村土地整治模式探討[J].中國土地科學，2011，25（1）：37-42.

[5] 羅文斌，吳次芳，倪堯，等.基于農戶滿意度的土地整理項目績效評價及區域差異研究[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3，23（8）： 68-74.

[6] 陳柏峰.熟人社會：村莊秩序機制的理想型探究[J].社會，2011，31（1）：223-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