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二郎山》背后的故事

夫由

天全縣的二郎山因為《歌唱二郎山》早就譽滿全國，此山是川藏線上的第一山，距雅安市39公里，縣城是藏漢民族南路邊茶交易中心、茶馬互市的集散地。這里山勢雄偉，峰巒疊嶂，飛瀑流泉，穿峽入谷，莽莽林海之中有千余種珍貴樹木，是珍禽異獸繁衍生息的樂園。

聽前輩黃禹康老師說，1950年重慶市為慶祝國慶一周年舉行了盛大的游行，當時西南軍區的戰斗文工團軍樂隊被賀龍調來為慶祝大會伴奏，然而在這一盛大隆重的儀式上，不足百人的軍樂隊在廣場上顯得氣勢不夠。慶祝大會結束后，賀龍對軍樂隊主任李同樹說：“你們的樂隊要擴大，搞他200人嘛！”

李同樹說：“一般隊員好找，但樂隊擴大以后，教員就不夠了。”

賀龍說：“我在二十軍當軍長時，那個軍樂隊有一名教員技術很好，教得也好。你們派人到武漢去找一找，看他在不在？在，馬上調來嘛。”

軍區文化部和文工團派人專程到武漢查訪，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了賀龍當年的那位軍樂教官，遺憾的是他已經是年近九旬的老叟了。賀龍聽了匯報，自己也忍俊不禁：“只記得他教得好，忘記這是20多年前的事了。”

這位老教官雖然沒有調到軍樂隊，但賀龍這一舉動在西南文藝工作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來，軍樂隊從成都新兵團和重慶市招收了一批學員。

在賀龍的倡導下，西南軍區于1951年5月1日至15日舉行了全軍區性的以推動練兵為主要目的的運動大會，同時還舉行了文藝競賽。類似這樣的文體大會，西南軍區各部隊在當年總共舉辦了65次之多。從1950年冬到1951年春，軍區政治部報經賀龍、鄧小平批準，先后派出294名文藝戰士進藝術院校深造。

1952年，全國第一屆“八一”運動大會定于秋季舉行。在此之前，總政治部通知各大軍區大會期間要同時舉行文藝會演。西南軍區接到通知時，離匯演時間只有兩個來月，不巧的是，戰斗文工團的團長正在國外訪問，政委陳擂也被調往北京籌建八一電影制片廠。在賀龍看來，戰斗文工團此時能拿得出手的優秀節目不多，他想物色一位高手來文工團，指導加工原有的節目，再編排一些新節目帶到北京，他對軍區文化部長陳斐琴說：“川東軍區文化部長時樂濛在魯藝，跟冼星海學習過。你們去請他到戰斗文工團來，組織進京會演的節目。”

陳斐琴又把請時樂濛的任務轉交給了魏風和嚴寄洲。時樂濛來到重慶向賀龍報到，賀龍高興地說：“你來了，很好！調你來戰斗文工團當政委兼藝術指導，主持創作、排練、選拔人才和政治思想工作，準備參加‘八一會演。過去我常說軍隊不能輸，這次會演、比賽雖然是軍內的，也應該通過它互相觀摩學習，提高全軍的文藝水平，所以你們必須搞好。我看了文工團的舞蹈，有些還可以，但在音樂方面還缺少有分量的表現西南部隊生活和地方特色的節目，這方面要努力一下，你們一定要組織一臺有水平的節目，為西南部隊爭光。”

時樂濛就任后馬上著手創作，加工了他和洛水合作的男女聲二重唱《歌唱二郎山》，又同羅宗賢、魏風合作，創作了《英雄們戰勝了大渡河》《刺刀擦亮保國防》等。在時樂濛的指導下，演員們在酷暑中刻苦排練，僅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完成了排練任務。

為了幫助舞蹈隊提高水平，賀龍親自同中央文化部劉芝明副部長聯系，為戰斗文工團請來了一位朝鮮籍的舞蹈教員，學習西南少數民族舞、朝鮮族舞和芭蕾舞。訓練中，演員們想學新疆舞，但缺乏教員，賀龍馬上給新疆工作的王恩茂發了一封電報求助“援兵”。王恩茂接到電話后，便從新疆部隊文工團中分出一支舞蹈隊馳援戰斗文工團。

時樂濛在指導歌唱隊訓練時，發現演員們的聲樂基礎稍差，請求賀龍想辦法調幾名聲樂教員來。賀龍馬上同總政聯系，從北京請來了幾名聲樂教員，又派人選購了幾臺鋼琴，加強聲樂專業訓練。

在素有“火爐”之稱的重慶，暑天靠吹電扇已經不涼快了，賀龍看見演員們在排練時揮汗如雨，就讓后勤部門運來一些西瓜，特意囑咐廚師把西瓜泡在水中，降溫后再吃，又叮囑廚師煮綠豆湯，晾涼以后送到排練場去。經過一個夏季的排練，舞蹈隊拿出了《筑路舞》《藏民騎兵隊》《軍民打青稞》等節目。

一天，時樂濛帶著歌唱隊向賀龍匯報。由于天氣炎熱，賀龍請他們在門前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聽他們演唱準備帶到北京的歌曲。演員們輪流站在草地中央演唱之后，羅宗賢和曹家定一展歌喉，優美的男女二重唱飄然而起：“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萬丈，古樹荒草遍山野，巨石滿山崗。羊腸小道難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擋，那個被它擋。二呀么二郎山，哪怕你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下決心，堅如鋼，要把那公路，修到西藏……”

伴隨著高亢悠揚的歌聲，賀龍的思緒被帶到康藏高原，他不由得想起筑路英雄們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正為藏漢人民的友誼、為開發西藏做著巨大的貢獻……歌聲剛停止，賀龍便情不自禁地說：“《歌唱二郎山》這首歌好，內容反映了筑路部隊的生活，也有西南特點和西藏民歌的味道，歌詞和曲調都很健康，好聽又好唱，群眾也容易學會，你們要推廣這首歌曲。”

在西南軍區首長審查赴京參賽文藝節目，同時為文藝代表團送行的晚會上，賀龍說：“音樂方面你們抓得不錯，彌補了以前存在的不足，舞蹈隊選的節目也很好。我看這臺節目還蠻有水平，到了北京，就看你們有沒有部隊的精神氣質，在演出中能不能表達出部隊的氣魄和風貌，我相信你們會演好的，祝你們赴京演出成功，為西南部隊和全軍爭光。”

“八一”運動大會期間，賀龍正在北京出席中央工作會議，他在會議間隙抽空去觀看體育比賽和文藝會演，運動會的簡報和《解放軍報》他每期必讀，時刻關心著戰斗文工團的情況。西南軍區代表團沒有辜負賀龍的期望，在會演中，他們具有濃郁地方特色和強烈戰斗氣息的節目在北京各界引起了極大的關注。演出結束時，中央文化部長周揚握著時樂濛的手說：“祝賀你們，你們所表達的部隊生活十分激動人心，到底是賀老總的文工團啊！”

參加本屆會演有11個單位，獲獎節目79個，其中西南軍區占了14個，為全國各大軍區之冠。時樂濛在閉幕式上被總政治部正式命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作曲家”，這一稱號是解放軍中至今唯一的一名。

戰斗文工團在京演出獲得成功之后被選調到中南海懷仁堂，為毛澤東和其他中央領導同志演出，這在當時對演員們來說是一種極高的榮譽。不久，戰斗文工團的獲獎節目被拍成電影并灌制成唱片廣為流傳，其中就包括《歌唱二郎山》。

1951年夏天，西南軍區戰斗文工團在副政委魏風的率領下到二郎山一帶慰問筑路部隊，指戰員們的豪情壯志和英雄事跡深深打動了文工團的團員們。男高音歌唱演員孫蘸白忽然想起由時樂濛作曲的大合唱《千里躍進大別山》，孫蘸白想如果把這首曲子填上修筑川藏公路的內容，一定會受到筑路指戰員的歡迎。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魏風，魏風也覺得是個好主意，就把填詞的任務交給了洛水，洛水欣然接受任務，投入到創作之中。很快，一首飽含熱情與激情、頌揚筑路部隊英雄氣概和頑強意志的《歌唱二郎山》在素有“世界屋脊”之稱的青藏高原誕生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