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的智者

奧古斯托·蒙特羅索

很多年前，有一天，猴子發現，所有動物中，就數與它血統最近的人類最有智慧。

受了這個發現的鼓舞，猴子開始閱讀家里塵封已久的豐富藏書。隨著學習的東西越來越多，它面對一些普通狀況時，表現得就越來越像人類重要人物。

由于自身的努力，加上狐貍教它處理政治事務，貓頭鷹和蛇教它一般常識，猴子在短時間內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如此一來，面對周遭一些無知者的驚嘆，它的聲望很快扶搖直上。直到有一天，它的朋友和敵人齊聲歡呼著，擁護它成為獅子的秘書。

但是，就在某個失眠的夜晚（自從它發現自己這么有學問之后就開始有的癥狀），猴子有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發現，那就是不公平。獅子憑力氣和別人對它的懼怕就能當老板。而猴子自己呢？根據它不曉得從什么地方看到的道理，只要它想的話，再多加一點毅力，它就可以重寫一次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但它只是個小小的屬下。

第二天一早，猴子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并一次一次地清著喉嚨，以超過一小時冗長而又引經據典的理由，向獅子講述它們的角色必須互換的必要性。

因為任何人隨便想想也能知道，它的血統給它的庇蔭有多大，當然啦，特別是在智慧方面。而獅子呢？它的目光被一只飛行的蒼蠅所吸引，視線幾乎沒有一分鐘離開屋頂。

獅子完全同意猴子的提議。它把皇冠換成了筆，并且把頭探到陽臺上向全城及全世界宣告政權的轉移。

從這時候開始，當猴子向獅子下達命令的時候，獅子總是點頭同意，并且換也不換位置地蹲坐在猴子身邊。猴子則偶爾會以獅子沒有完全聽懂命令或是演講稿沒有撰寫好為由譴責獅子。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兩三次，直到過了一段時間，在新國王身上，也就是說在靈猴身上，布滿了血跡和慘不忍睹的傷痕。

最后，猴子幾乎是跪著向獅子哀求，讓一切回到原點。對于猴子的哀求，獅子和千年以來的眾獅沒有兩樣，它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同意一切回到和從前一樣的狀態。

于是獅子收回皇冠，把筆還給猴子。從那時候開始，猴子保管筆，獅子則擁有皇冠。

（司志政摘自上海人民出版社《黑羊》一書，小黑孩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