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字形義探源

鄔浛文 許丹成

摘 要：“蘇”字可以承載許多貌似無關聯的含義。“蘇”字的主要繁體形式有“蘇”“穌”“囌”等。根據《說文解字》和《說文解字注》中的相關資料，可以證明“穌”和“蘇”都含有“復生、蘇醒”義。通過分析“穌”字的結構可以得知，“穌”有“須狀下垂物”義。根據《宋本廣韻》對“蘇”的解釋，可以得出：“蘇”可以指地名和姓氏。

關鍵詞：蘇 蘇 穌 字形 字義

《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中，“蘇”的釋義如下：①植物名：紫～|白～；②指須狀下垂物：流～；③蘇醒：死而復～；④指江蘇蘇州：～繡|～白；指江蘇：～劇|～南；姓；⑤見【嚕蘇】；⑥指蘇維埃：～區；指蘇聯。

為什么一個簡單的“蘇”字承載著這么多彼此貌似無關聯的含義？為解決這個問題，筆者查閱了《說文解字》《小爾雅集釋》《說文解字注》《康熙字典》等著述，主要就“穌”和“蘇”兩種繁體形式進行探源。

一、“蘇”為何作“復生、蘇醒”解

《小爾雅集釋》：“死而復生謂之蘇。”[1]最早承載“復生、蘇醒”義的繁體形式為“穌”。《說文解字注》對“穌”的解釋為：“杷取禾若也。杷，各本作把。今正。禾若散亂。杷而取之。不當言把也。”[2]“杷”是收麥器，“禾”為嘉谷。如此一來，就不難理解上述“穌”的含義。“禾散亂”因此要“杷而取之”，用“杷”改變“禾”的散亂狀態使其恢復生機以利于取得豐收。這其中隱含了“復生、蘇醒”義。《說文解字注》：“據玉篇云。穌、息也。死而更生也。”[3]

百度百科對“穌”的解釋是：“形聲。從禾，從魚，魚亦聲……本義：冬天收獲冰凍的魚。”筆者認為，這種解釋將“穌”的“復活”義與“魚”復活相關聯，比較牽強，且與《說文解字》對“穌”的結構分析及《說文解字注》對“穌”的分析不一致，缺乏理論依據。

《說文解字》把“蘇”解釋為“桂荏也。從艸穌聲。”[4]何謂“桂荏”？《康熙字典》中有這么一段說明：“《本草》紫蘇。蘇性舒暢，行氣和血，故謂之蘇。蘇乃荏類，而味辛如桂，故《爾雅》謂之桂荏。”[5]由此可見，“桂荏”即為紫蘇的古名。從紫蘇的藥用價值中，可以理解“蘇”有行氣和血、舒暢的含義，使人更生，從而又可以引申為“復生、蘇醒”。《宋刻集韻》：“蘇，俗作甦。”[6]這樣，“蘇”有列于本文開頭的第一、第三項含義便順理成章了。

“穌”與“蘇”皆有“復生、蘇醒”之義，所以，“蘇”為“穌”的假借字。《說文解字注》：“此皆假蘇為穌也。蘇行而穌廢矣。”[7]

二、“蘇”為何可以指“須狀下垂物”

《說文解字注》對“穌”還有如下解釋：“從禾。魚聲。”[8]意思是，“穌”以“魚”為聲旁，以“禾”為形旁。《說文解字注》對“禾”的解釋為：“從木，從省。象其穗。”[9]這說的是“禾”的字形結構，是“木”與有所省略的“”會意，“木”形代表植物，植物末端是須狀下垂的穗子，形如流蘇。這樣，“蘇”有“指須狀下垂物”之義便合情合理。

三、“蘇”為何可以指地名和姓氏

《宋本廣韻》中也有對“蘇”的解釋：“又姓出扶風武邑二望”[10]。“扶風”“武邑”皆是地名，而“望”則是名門望族的意思。“蘇”姓便是出自扶風、武邑這兩地的顯貴家族。古代的地名多與姓相關。如此，對于“蘇”有第四項中的地名及人名的解釋便可理解了。

四、“蘇”為何出現在“嚕囌”“蘇聯”等詞語中

《現代漢語詞典》中的義項⑤、義項⑥，與“蘇”的讀音相關。“嚕蘇”一詞常用于人們的日常交際過程。在吳方言中，“嚕（lū）囌（sū）”音似“啰（lūo）嗦（sūo）”，義與“啰嗦”相同。現將“嚕囌”簡化為“嚕蘇”。而“蘇維埃”與“蘇聯”等詞匯則是俄語音譯的結果。

綜上所述，字義的發展演變會受到社會生活、語言習慣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在古代漢語中，“蘇”的不同繁體樣式承載的含義有所差異：“穌”有“蘇醒”“須狀下垂物”等詞義；“蘇”為假借字，有“植物名、蘇醒、地名、姓”等義；“甦”有“蘇醒”義；“囌”常用于“嚕囌”一詞中。

“蘇”字承載著許多貌似無關聯的含義，可能會造成人們的疑惑。本文通過對“蘇”字的追根溯源，簡要地介紹了“蘇”字引申義的產生，有助于人們理解現代漢語中“蘇”的各項含義。

注釋：

[1]遲鐸.小爾雅集釋（第1版）[M].北京：中華書局，2008：238.

[2][3][7][8]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上（第1版）[M].鄭州：中州古

籍出版社，2006：237.

[4]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上（第1版）[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

2006：23.

[5]張玉書，陳廷敬等.康熙字典（第1版）[Z].北京：中華書局，

1958：1068.

[6]丁度等.宋刻集韻（第2版）[M].北京：中華書局，2005：25.

[9]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上（第1版）[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

社，2006：320.

[10]陳彭年.宋本廣韻（第1版）[M].北京：中華書局，1982：64.

（鄔浛文 許丹成 浙江湖州 湖州師范學院教師教育學院 31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