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跨國電視紀錄片國際傳播實踐研究

莊嚴+郭員子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持續推進，我國與沿線國家共同發展的進程更加彰顯出勃勃生機。“一帶一路”倡議作為增進各國人民福祉的“幸福工程”已經獲得越來越多沿線國家和地區民眾的支持。而具有文化共通性的國際傳播更能在不同的文明和多樣性的文化之間搭建起溝通的橋梁，成為緩和沖突以及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使命賦予了我國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邊疆省級電視臺的國際傳播功能新的內涵。

一、“一帶一路”倡議下邊疆省級電視臺開展電視紀錄片國際傳播實踐的研究背景

廣西是我國開展“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省區，是面向東盟國家和地區的國際大通道以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與絲綢之路經濟帶有機銜接的重要門戶，又是與東盟重要國家之一的越南唯一陸海相連的省區。截至2016年底，中國已連續13年成為越南第一大貿易伙伴，而越南則已成為中國在東盟的第二大貿易伙伴。在現代化的社會環境中，電視媒體的“全球化”身份日益凸顯，人們的日常生活越來越呈現出一種“無地域、無國界”的狀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將這一過程稱為“時空的拉大”①。近年來，中越兩國電視媒體合作拍攝電視劇的成果逐漸增多，而反映中越兩國人民間深入交流的電視劇作品也不斷夯實與助推著兩國友好合作的民意基礎，踐行著“一帶一路”倡議下“民心相通”的跨文化傳播理念。

七集紀錄片《中越友誼家庭紀事》是中越主流電視媒體間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跨國合作實踐成果，這一成果可以看作中國電視媒體借助“一帶一路”倡議的東風不斷拓展國際合作，從借船出海到借“筒”發聲再到借臺唱戲的一次成功實踐。《中越友誼家庭紀事》是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外宣辦策劃組織的“尋夢中國·我在廣西”的主題外宣活動系列成果之一，由廣西電視臺國際頻道歷時一年多拍攝完成。這部系列專題片以促進中越兩國的經貿往來、文化交流為出發點，以“一帶一路”建設為背景，將現實中鮮活的人物故事作為主體內容，在視角、立意、主題等方面，著重突出國際傳播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獲得成功。為拍攝好《中越友誼家庭紀事》紀錄片，廣西電視臺國際頻道派出多個制作團隊，先后在中國廣西的南寧、桂林、梧州、憑祥以及越南河內、胡志明、美就、大叻、海防等城市選擇采訪并拍攝了七個中越跨國家庭的故事，他們當中有音樂家、商人、教練員、翻譯，有已到對方國家生活30年的老一代跨國家庭，也有組建兩三年的年輕家庭，其共同之處是：這些家庭的組建大多是基于家庭成員在廣西生活與工作期間結下的姻緣。

在越南共產黨中央總書記阮富仲訪華前夕，《中越友誼家庭紀事》于2017年1月9日至15日在越南國家電視臺播出，一時間引發了觀眾的熱切關注，并迅速贏得人們的一致贊譽，取得了良好的國際傳播效果，成為“一帶一路”倡議下反映中越民間交流往來的國際傳播佳作。

二、“一帶一路”倡議下跨國電視紀錄片國際傳播實踐的路徑探索

1.選擇求同存異的拍攝題材

跨國合作拍攝的電視紀錄片具有跨文化、跨時空的媒介傳播屬性，擔負著國際文化交流、真實反映拍攝國民眾社會生活乃至塑造國家形象的重要使命。廣西電視臺國際頻道制作的跨國電視紀錄片除了播放給本國的電視觀眾收看外，還將面對兩類觀眾：一是在海外生活的華裔，這種傳播屬于同源文化的跨國境傳播；二是不同種族和文化背景的異國觀眾，這種傳播方式屬于真正意義上的跨文化傳播。眾所周知，中越兩國文化的差異性客觀存在，因此需要從兩國文化的差異中找準共同點，通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跨文化傳播理念，最終完成跨國電視專題片傳播的現實使命與終極愿景。

首先，拍攝題材在“異”的表現上是多維度的。無論從地理風光、社會規則等宏觀視角，還是從家庭關系、主人公的價值觀、如何培養下一代等生活理念，都需要通過各種具象的細節呈現出兩國文化的差異。如《在愛人國度奮斗》一集中通過主人公-—越南姑娘明心帶兒子探親時越南親戚的重視與熱情建構出中越家庭世代相傳的緊密關系，在細節上也表現出兩個國家在家庭構建模式方面的細微差異。此外，還通過明心的兒子在兩國學習生活時不同場景的呈現，體現了中越兩國教育理念及培養方式的不同。

其次，在“同”的表現方式上，則注重從經濟文化水乳交融、和諧發展的視角闡釋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國際傳播理念。如影片所描述的越南在中國廣西南寧舉辦的農產品展銷會，以及中國醫藥保健品在越南的參展，充分表現了中越兩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益頻繁的經貿往來。跨國電視紀錄片中的諸多細節，無不引導著受眾穿越語際、國界，時間和空間，令“一帶一路”建設背景下的中越兩國受眾潛移默化地達成著對多元文化的了解與理解。

2.采用與民同樂的平民視角

實踐證明，把焦點集中在相關背景下人物的生存狀態和心理變化，表達出普通民眾的人性訴求和人性理想，淡化政治色彩的宏大敘事，是拉近民心、激發跨國受眾心靈共鳴的有效途徑。因為參與跨國電視劇拍攝的兩國平民，大多沒有電視節目拍攝與制作經歷，面對電視鏡頭時難免容易緊張。所以在拍攝之前，紀錄片的創作人員需要加強對跨文化視角的研究，并且將溝通機制的建構作為提升紀錄片創作質量的關鍵性事務②。拍攝者不能以俯視的姿態將自己的觀念不加處理地灌輸給被拍攝者，而應該像朋友一樣同參與拍攝的民眾建立一種平等互動的關系，隨時隨地交流，以捕捉到經過導演主體過濾的真實生活。這樣才能將一段段鮮活的、獨特的、感人至深的影像故事順其自然地融入跨國電視紀錄片中。《在愛人國度奮斗》中的主角明心與中國丈夫譚旭刻分別在對方的國家工作。這種狀況在中國和越南跨國家庭中具有典型性和現實性。典型性在于中越邊民在長期的歷史社會和經濟生活中，基于無限接近的地緣背景以及同屬的族群關系，自古以來就有相互通婚嫁娶的傳統習俗，形成了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生共榮的跨國婚姻關系，很好地體現了中越兩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因緣。而現實性在于他們結為夫妻后卻沒有遷就另一方的工作，而是各自工作在對方的國家，往返于兩國之間。這種聚少離多、說走就走的生活現狀已成為以經商為主的中越跨國家庭的新常態，而這一常態更增添了家庭成員彼此的牽掛與寄托。endprint

3.運用具有共通性的視聽語言

提升“一帶一路”背景下平民人物紀錄片國際傳播效果的點睛之筆在于以人文關懷為依托，深刻挖掘中越兩國民眾內心深處復雜、微妙、敏銳的情感，并通過一系列畫面建構起來。這種情感是一個多維度多層次的豐富世界，既有浩然磅礴的民族愛國之情，也有纏綿悱惻的愛情，還有血肉相連的親情，更有溫馨動人的友情等，有助于在跨文化視域下激發起國際傳播受眾的心靈共鳴。

《在愛人國度奮斗》有兩條主線：第一條主線圍繞男女主人公在對方國度的工作和奮斗歷程展開；第二條主線是兩人愛情的結晶——兒子小寶。攝制組通過跟拍女主角明心帶著小寶回越南娘家的過程，把已經加入了中國籍的小寶融合了中越兩國的大愛清晰地展現出來。這段拍攝時值越南雨季，攝制組為此選擇通過建構小寶與小伙伴的水槍大戰以及越南外公對小寶的慈愛和關懷，深刻展現了孩子的童趣，升華了家的概念，收到了借景寫意的成效，滿足了跨國電視紀錄片不同文化背景下觀眾對家庭真實而眷戀的心理期待。這樣的表現方式不僅刻畫出現實中的人物性格，還起到了推動故事發展、表現生活情態的絕佳效果。這種簡潔有效的電視語言表現方式，既符合兩國觀眾的收視心理，還使這部作品通過講好一個跨越中越兩國的國際故事，體現出兩國民眾由現在走向未來、共生共榮的愿景。

4.建構極具視覺沖擊的人文風貌

“一帶一路”背景下《中越友誼家庭紀事》的國際傳播需要展現利益共同體的特殊屬性，這對影片展現中越兩國人文風貌提出了客觀要求。攝制組通過有意識地運用大景深鏡頭，把景致作為敘事的一種方式和手段，給觀眾營造了“異國他鄉”的地理特殊性。如講述明心在中國的生活時，畫面是南寧最繁華街區的鏡頭：奔馳的車流和林立的高樓展現著南寧作為區域性國際大都市的欣欣向榮；在女主角的家鄉越南，則通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表現出熱鬧、溫馨而讓明心有著無限歸屬感的河內街景。大景深鏡頭在跨國電視紀錄片中還營造著“奮斗”的氛圍，如明心在越南胡志明市參加醫藥展時以及男主角譚旭刻在中國廣西南寧市參加大米展覽時，鏡頭里的會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的場景，這既增加了畫面的豐富內涵，表現了中越經貿往來的繁榮和朝氣，又使解說與畫面相得益彰，渾然一體，使傳播更加別具匠心。

再以攝制組在明心娘家拍攝的一個揭示她的內心狀態的場景為例。明心默默地看著兒子小寶和越南小伙伴們在空蕩蕩的走道里愉快地玩耍，這段描寫刻畫出明心嫁到中國后一種難以名狀的空寂，與孩子們的嬉戲形成了強烈對比。為此，攝制組還啟用明心緊緊拉著小寶的手，以及小寶進入中國課堂里仍保留著在越南家鄉時的調皮表情的細節大特寫，具象化地表現了主人公“已漸漸進入了兩種文化編織的時光里”的寫實意境。以上細節彰顯了通過兩極鏡頭營造的兩極景致，既強化了與眾不同的環境和氣氛，極具視覺沖擊力，又贏得了身處不同社會和文化語境下兩國受眾的收視好感與情感共鳴，使這部紀錄片的國際傳播效果進入佳境。

三、總結與展望

《中越友誼家庭紀事》所傳遞的是中越兩國人民歷久彌堅的友好情誼。開播之后，立即在兩國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正如全程參與本次紀錄片策劃的中國駐越南大使館文化參贊劉三振所評價的：“在阮富仲總書記訪華前夕，越南國家電視臺新聞綜合頻道播出了由中國廣西電視臺制作的紀錄片《中越友誼家庭紀事》，這是一件大事。節目非常有意義，能夠使更多的越南民眾了解中越兩國跨國婚姻給中越兩國傳統友好帶來的正面效果。”該影片也給我們今后在“一帶一路”倡議下的跨國電視紀錄片國際傳播實踐探索提供了如下思考與啟示。

1.構建具有文化共通性的跨國紀錄片拍攝長效機制，充分展示中國文化“軟實力”

跨國拍攝的電視紀錄片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國家的文化名片。我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為這一“走出去”的傳媒工程帶來了新的機遇和挑戰。為此，今后我國電視紀錄片拍攝要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讓其在文化交往中發揮的作用更加凸顯。我們應在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傳媒密切聯系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強合作與交流，打造與構建起更具文化共通性的跨國紀錄片拍攝長效機制。與此同時，做好選題策劃，不斷拓展傳播渠道，豐富傳播手段，完善相關媒介體系，從而搭建起卓有成效的交流合作平臺。

2.“一帶一路”倡議下跨國電視紀錄片的國際傳播實踐應加強精準的國別受眾研究

“一帶一路”沿線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和宗教情況復雜，這就要求我們在前期對“一帶一路”沿線各國民眾電視劇收視的真實喜好進行扎實的調研。比如，通過大數據分析受眾具體情況，對每個國家電視受眾的多樣性需求加以精準研究等。另外，在影片制作過程中，要避免宏大敘事，多拍攝“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沿線國家普通百姓與中國合作的成功案例，以此增強電視紀錄片國際傳播的有效性。

3.不斷提高中國媒體人的責任感，拓寬國際視野

提升國際話語權，展示文化軟實力，為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服務，是當代媒體人的重要使命③。日益加速的全球化進程與“一帶一路”倡議的持續推進，要求參與跨國電視劇拍攝的相關人員具備更加寬廣的國際視野以及審時度勢的外交意識，需要在不斷的探索與實踐中加強理性思維的訓練，并具備深厚的文化功底和精湛的專業技能。中國媒體人要有時刻創新國際傳播方式方法的意識，通過電視劇題材的呈現妥善回應國際社會對“中國議題”的關切，要用電視鏡頭為“民心相通”做好服務。在“一帶一路”倡議下，通過我國與沿線各國民眾友好交往的生動故事，展示中國的經濟發展成就，為加強中外合作交流、實現互利共贏的愿景做出更大的貢獻。

（本文系2015年廣西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青年項目“‘一帶一路背景下廣西面向東盟的國際傳播策略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15EGJ001）

「注釋」

①湯天甜：《風險傳播論——以中國電視新聞報道為例》，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172頁。

②魏笑然：《跨文化視角下的中國紀錄片創作研究》，《新聞研究導刊》2016年第2期。

③胡建華：《廣西推進“一帶一路”戰略的政策取向與路徑選擇》，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65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