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鴨山，一個詩意的地方

湯紹芬

貢鴨山是詩意的。

層巒疊翠，林木蒼莽，巍峨壯麗，連綿不斷的闊葉林與天相接，那份大氣、深幽和古樸一下征服了我，似乎有什么東西被生命最本質的感動抓住。

山腳下流水潺潺，猶如“清泉石上流”之清脆流暢。一座黃色古樸的小木屋靈巧地橫跨在小溪上。山風清新得像剛洗過一樣，還泛著甜甜的牛奶味，很是親切。淡淡的青草花香在風中徐徐漫開。溪水下幾只潔白的鴨子，戲水嬉鬧，不時地擺弄著大尾巴，偶爾伸長脖子輕甩幾下，是想展示一下綽約的舞姿吧。掬一手清泉拂臉，清澈冰涼。輕抿一口清泉，很甜很純香。一位向導說：這里的水質達國家一級標準，是天然的礦泉水。我想，如果用此水釀造美酒，定是陳年佳釀，醇香誘人！

步入山口，山風徐徐，林濤陣陣，不絕于耳。一個醒目的牌子映入眼簾：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看景就不想走路？疑惑之際，石階兩旁突然傳來“叮叮咚咚”的響聲，聲音忽遠忽近、忽長忽短、高高低低，似鋼琴聲強弱有序，似古箏曲悠揚婉轉。循聲而去，卻沒看見水流的痕跡，悅耳的流水聲像從腳下傳出，又像是從天上飄下來，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真是林深無人水相呼！這莫非就是山跳躍的脈搏，是大地母親生命的響動，是在傳遞生生不息的信息？響亮透徹的聲音，分明是在暗示山的寧靜與奔騰相得益彰。山泉淙淙地流著，漫過石頭，繞過樹根，流到令人神往的地方。流動的是一種飛躍，是靈動的山魂。此時，山水相親，訴不盡的戀情與摯愛，又有誰能用詩句畫筆描繪這山水的精髓？

彎彎的小道兩旁盡是古樹、石頭。隨手可以觸摸，近得可以聽到它們的呼吸。靜靜的山，綠綠的樹，讓腳步格外輕盈。“一線天”的風景更是有趣。只見一線特別亮的光，透過巨石縫，直射入泉底，蹲下身往上看，樹林與天空層疊一起，在藍天的映襯下，通體透著一股純凈。不遠處的攀天藤很是稱奇。一條粗大的藤約有十幾米高，一端深深植入泥中，另一端與柏樹緊緊相連，中間是騰空的，藤皮早已在游客的攀爬中磨得光滑，強勁地立在空中，酷似一張立于天穹的神弓，大有“只識彎弓射大雕”之勢，真乃 “松藤合一，天作之合”。

曲徑通幽，石頭千奇百態：有的像花果山的水簾洞，苔蘚如水傾瀉而下；有的像鯊魚嘴，翹起頭仰望蒼穹；有的像群龜越山賽，你追我趕，爭先恐后；有的像一把鋒利的刀，威武而立；最有趣的要數那神鴨飛來蛋，渾圓發亮，俏皮倒立……真可謂“山奇石更奇”。我想，每一塊石頭都是蘇醒的。我聽到從石頭深處發出一種聲音，無視外面世界無休止的喧囂，不在乎桂冠榮譽，不需花花綠綠的熏風污染，只想擁有透徹的寧靜。其實，超然物外的生存方式，更是一種高尚的境界！

在這古樸蒼翠的石山中，大自然毫不吝嗇賦予刻骨銘心的愛情種子——夫妻樹。兩棵樹緊緊相擁，較粗壯的樹緊緊擁抱著身邊嬌小的樹，樹杈仿佛兩雙溫情的手相互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身體肌膚相連，縱情愉悅，融為一體。是啊！亙古前，這里一定演繹一個美麗動人的愛情神話。在這靜寂的山野里，你們的沉默是最好的表達。那姿勢，把周圍染成一個感人的風景，來這里誰能不為之動容？

這里的樹與石頭之親密更是令人叫絕。樹干的底端長成扁形，一塊石頭小鳥依人般偎依在樹干上，粗壯有力的樹根牢牢地托住它，根須嵌入石頭縫隙里，如血脈縱橫交錯。樹里有石，石里有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時此景，用“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來形容也不為過。它們創造了異類的愛情奇跡，寫下比愛更烈的妒忌。石頭與樹木在這里繁衍生息，靈性從此與這里相隨。這里的石頭與樹的紋路、脈絡，甚至整座山的韻律，撲朔迷離。其實人不也無法逃脫紋路的追隨和覺問？歲月是一座茂密的森林，我們每個人只是森林中的一枝一葉。歲月是一條奔流的大河，而我們每個人只是一泓泉流一道小溪。但是當紋路爬上，帶來蒼涼的同時，卻又很無憾地綻放，就像這山、這水、這樹、這石，歷經歲月磨礪還如此的生機盎然，情趣有加。

這里還有一個神奇的見證人——天狗。它靜靜地臥在山的頂峰，眼睛微閉著，迷蒙而又愜意地眺望著遠處的山。它曾經是這里日夜守護的山神，為了保護一對夫妻，與雞公精大戰三天三夜，雞公精落荒而逃。為了預防雞公精再來破壞，它站在山頂上，風雨無阻，日夜守衛著貢鴨山，保護著這對恩愛有情的夫妻。貢鴨山在它的看護下變得越來越壯麗多姿。我能感覺到，在悠悠的歲月中，它不再是如此神勇，只想平靜地享受這里的一切。此時它更像一個隱士，“無事覺身輕，普天隨意行。縱橫非鎖束，豪放任歌吟。日出觀山景，夕歸弄管琴。蒼茫今古事，涇渭自清明”。來這里討教的過客，驚奇也罷，留戀也罷，它都付諸一笑，感動全在于心。

漫步此山，不問什么？如同讀本古書，在它的每一頁字句里，能得到啟示，感受深幽。感動與詩意在這里棲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