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曲式結構及旋法特點

鄔小中 崔德虎 邱承斌 任元春 楊昌建（貴州銅仁學院藝術學院）

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曲式結構及旋法特點

鄔小中 崔德虎 邱承斌 任元春 楊昌建（貴州銅仁學院藝術學院）

土家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黔東土家族人民在數千年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了內容豐富、特色鮮明的高腔山歌藝術，歸納起來有盤歌、情歌、勞動歌、敘事歌、禮儀歌、勸誡歌、生活歌等。其代表作有《望牛山歌》 《太陽出來照北巖》《這山沒得那山高》 《大雨落來細雨飄》《砍柴歌》 《打漁歌》 《栽秧歌》 《犁田歌》 《打鬧歌》等，這些高腔山歌在土家村寨世代相傳，深受當地群眾的喜愛。目前沿河、印江兩個縣收集在冊的高腔山歌就達5000余首。近10年來，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無論是演唱或是歌曲創(chuàng)作方面，都呈現出原生態(tài)與次生態(tài)兩種形態(tài)。原生態(tài)高腔山歌的曲式結構及旋法相對比較簡單，而次生態(tài)高腔山歌由于融入了現代作曲創(chuàng)作手法，曲式結構及旋法相對比較豐富多彩，具有現代新民歌的特點。

原生態(tài)高腔山歌的曲式結構及旋發(fā)特點

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從歌曲結構上看以二句體、四句體和多樂句體居多，有時也會出現一句體和三句體，不管是幾句體都具有與襯詞合用的特點。其樂句歌詞結構以七字句為主，九字句、五字句、三字句、四字句次之，有時是不同字句的組合運用。例如他們在《這山沒得那山高》中唱道：“這山望去吔那山高喲喂，那山姑娘喂喲撿柴燒喲喂；對面大哥喲喊那個喲喂，站到前頭喲喂妹要看喲喂。”在《見花不摘郎裝憨》中唱道“天上起云又起斑啰，一條花蛇攔路喲邊，花蛇不打吔郎心善喲，見花不摘吔哎郎裝喲憨。對門對戶對條街啰，郎打簸箕吔妹打篩，郎打簸箕篩吔出去喲，妹打篩子團攏喲來。……”；在《砍柴歌》中唱道“巖上砍柴吔巖下吔哎梭吔哎，我一頭吔哎梭到吔哎畫眉窩吔哎。”上面3個例子中，《這山沒得那山高》和《見花不摘郎裝憨》是七字四句體歌曲，《砍柴歌》是七字二句體，無論是二句體或四句體歌曲，其唱詞段落反復較多，從幾段至幾十段不等。

黔東土家族原生態(tài)高腔山歌在調式上以五聲徵調式為主，五聲羽調式和五聲宮調式次之，部分原生態(tài)高腔山歌加入“變宮”和“清角”構成六聲調式或七聲調式，在沿河、印江、德江等縣的個別村寨會出現三音階、四音階的調式特征。例如《望牛山歌》 《大田栽秧行對行》 《采茶歌》《這山沒得那山高》都是結構完整的五聲徵調式。在徵調式的高腔山歌中會缺少角音m i，而羽調式的高腔山歌中又會缺少商音raì，例如沿河縣的《太陽出來照白巖》和德江縣的《見花不摘郎裝憨》 《六幺妹》缺少角音m i，羽調式的《薅秧歌》 《請茶歌》中缺少商音raì。

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在旋律進行上有兩種基本形態(tài)：一是sol、re與re、sol構成純四度音程的進行模式，這種商音與徵音相互換位所構成純四度音程，大多以歌曲旋律發(fā)展的主題出現在高腔山歌樂句的開始，它以歡快、跳躍的進行模式推動歌曲旋律的發(fā)展，將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旋律進行特征固定下來，形成高腔山歌鮮明的藝術特征。例如《砍柴歌》 《栽秧歌》《采茶歌》 《趕馬調》等。二是sol、l a、do、re為骨干音所構成的旋律進行模式，這種旋律進行模式實際上是第一種的變形發(fā)展，它是在商音與徵音之間加入了羽、宮兩個音，使旋律進行趨于平穩(wěn)，突出婉轉抒情的特征。例如《太陽出來照白巖》《斑鳩出來叫咕咕》 《情妹找到少年郎》等。總的說來，商音與徵音在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旋律構成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這一特性的形成主要是受當地花燈歌舞的唱腔影響。

次生態(tài)高腔山歌的曲式結構及旋法特點

前面我已經提到，黔東土家族原生態(tài)高腔山歌從歌曲結構和旋法上看，都體現出短小簡單的原始性特點，這些原生態(tài)的高腔山歌在當地土家山寨傳唱尚可，但是要搬上舞臺或是用于參加省級、國家級的聲樂比賽，它就缺乏競爭力。為了使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能唱出大山，唱響全國，近10年來，本土和外來的作曲家們做了積極的努力。據不完全統(tǒng)計，他們共改編高腔山歌近百余首，這些歌曲在曲式結構及旋法上融入了現代作曲技法，體現出新民歌的特色，頗受當地土家族群眾的喜愛。其代表作有《望牛山歌》 《土家漢子》《千里烏江千里畫》 《我的家鄉(xiāng)梵凈山》《請到梵凈土家來》等30余首，這些歌曲近幾年來在中央電視臺《民歌中國》欄目播出。

黔東土家族次生態(tài)高腔山歌曲式結構上由于運用了現代作曲技法，其歌曲結構變得更加豐富，有A+B、A+B+C、A+B+C1、A+B+C1+尾聲、引子+A+B+C1+尾聲等多種形態(tài)的曲式結構，根據當地群眾合唱歌詠活動和參加省市、全國合唱比賽的需要，部分高腔山歌被改編為合唱歌曲，有二聲部、四聲部的男聲合唱、女聲合唱和混聲合唱等，其中《山哥山妹》 《請到土家梵凈來》 《望牛山歌》 《土家漢子》《等你再來梵凈山》 《賽龍舟》 《請到梵凈山里來》 《鴿子花》 《梵凈山迎客歌》《烏江纖夫》等影響較大。旋法發(fā)展手法更為豐富，有“起承轉合”“魚咬尾”“首尾照應”“嚴格重復”“變化重復”“音區(qū)對比”“節(jié)奏對比”“模進”“同宮系統(tǒng)轉調”“離調”等。例如《太陽出來照白巖》運用了“魚咬尾”“同宮系統(tǒng)轉調”和“起承轉合”的手法；《請到土家梵凈來》的結束部分用到了“離調”的手法，中段與一、三段形成“節(jié)奏對比”“大田栽秧行對行”運用了“首尾照應”和“音區(qū)對比”“摸進”等手法。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由于受地方戲曲、語言特點的影響，其唱腔旋律中較多地運用了滑音、顫音、倚音等裝飾音，倚音主要用二度或三度的前倚音和后倚音，滑音則多在五度以內，句中和句末均可出現，顫音在喊唱的拖腔中運用，往往與滑音合用。

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改編創(chuàng)作中應遵守的原則

改編創(chuàng)作要準確把握主題音調的發(fā)展原則。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是一個極富地域性的歌曲，其地域特點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以五聲徵調式為主，sol、rai、sol、l a、do、re為旋律核心音的主要表現形式，這是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改編創(chuàng)作的基礎。如果偏離了這個基礎去改編創(chuàng)作，我們的作品就失去了土家族高腔山歌的靈魂、失去傳唱的價值，得不到聽眾的喜愛。筆者對近10年來改編創(chuàng)作的高腔山歌研究中發(fā)現，有的作品音調留下了西北民歌《黃土高坡》的影子、有的作品則打下了藏族民歌《青藏高原》的烙印，一些作品的音調甚至跑到了西洋大小調的風格之中。究其原因有兩個：一是作者對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調研不夠深入，沒有把握好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藝術特點，往往憑借“走馬觀花式”的采風調研搞創(chuàng)作；二是作者創(chuàng)作觀念上有問題，他們認為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可以走“西洋化”的路子。于是，不少新創(chuàng)作的作品旋律音調與歌詞搭不到一塊，歌詞是土家族的地方特色，而旋律調式是“西洋化”的路子，其作品“洋不洋、土不土”，難唱又難聽，得不到群眾的認可。

改編創(chuàng)作要突出滑、倚、顫、喊的潤腔原則。滑、倚、顫、喊是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突出地域特色的潤腔手法，因而，我們在對它進行改編創(chuàng)作時必須運用好這個手法，使我們所改編創(chuàng)作的歌曲貼近黔東土家人民的生活，被他們所接受。在這方面，崔德虎教授改編的《大田栽秧行對行》 《土家漢子》，陳通武同志改編的《望牛山歌》較為突出，他們把滑、倚、顫、喊的潤腔技巧與詞曲合理巧妙的結合，歌曲朗朗上口，得到了當地群眾與省內外專家學者的一致認可。例如：在《土家漢子》引子部分短短的7個小節(jié)中，恰到好處地運用了滑、倚、顫、喊的潤腔技巧，將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演唱特點開門進山地凸顯出來，給聽眾以十分的震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該歌曲在中央電視臺《民歌中國》欄目播出，并在黔東地區(qū)和省內外聲樂大賽中廣為傳唱，深受聽眾的喜愛。

改編創(chuàng)作中襯詞運用要體現地域性的原則。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的改編創(chuàng)作中，襯詞的運用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從我們課題組研究的結果表明，目前受群眾喜愛，能廣為傳唱的高腔山歌，襯詞在歌曲中的運用都很有特點，襯詞與歌詞、旋律的結合近乎完美。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襯詞的運用有它內在的規(guī)律性，不同類型、不同風格的高腔山歌的襯詞不盡相同。如情歌類用“哎、喲、吔、啰、喂喲、喲喂、里喲、吔吙、咿呀呀子喂、吙喂、呀子喂、吔呀呀吙嗨”；載歌載舞類用“呀子喂、咿呀呀子喂、閃喂喂、喂喂閃、吔啰喂”等；勞動號子類有“沙喲、喲喂、吆吙、嘿咗、喲喲、喲吙、吔吙、吔含、吆吆吙、吆來么吆吙、啰喔、哎嘿、啰吙吔、喂吔吙、喂喲吙喂、喂吔扎吙”等；砍柴放牧類有“荷兒荷、啄杯兒、啄杯兒啰啄、南舍、吔哎、咿呀呀子喂、呀咿呀吙吙、呀吙咿、吔嗨哎喲、吙吔哎嗨”等。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襯詞十分豐富。以上所列例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根據地域的不同，這些襯詞在歌曲中所占比例差異性極大，有的只是起點綴的作用，而有的則是占歌曲篇幅的一半以上。例如：沿河縣的《望牛山歌》 《砍柴歌》，德江縣的《撬石頭歌》 《十八九歲好唱歌》 《盼郎調》等。

結 語

眾所周知，民歌的改編創(chuàng)作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就目前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所改編創(chuàng)作的百余首作品來看，有些很受群眾歡迎，傳唱性很強，而也有一些作品則不受群眾歡迎，傳唱性很差。面對這個問題，我們黔東地區(qū)和省內外的詞曲作者們都要認真地思考，總結經驗，找出問題，加強研究，努力使我們的作品在突出地域特色的同時，又能體現出創(chuàng)新性、時代性、傳唱性，讓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這枝民族之花，在祖國百花園里吐露芬芳，茁壯成長。

課題項目：黔東土家族高腔山歌研究，項目來源：銅仁學院2014年校級重點支持課題，學科代碼：030405

［1］沿河縣民歌集.沿河縣文化館，1990.

［2］思南縣民歌集.思南縣文化館，1990.

［3］印江縣民歌集.印江縣文化館，1990.

［4］得江縣民歌集.德江縣文化館，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