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的三個問題

夏錦萍

小議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的三個問題

夏錦萍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規定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其中判決、裁定包括民事、行政、刑事的判決、裁定，實務中以民事判決、裁定居多。近年來，隨著法院對執行工作的重視，法院受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的數量急劇上升，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緩解執行難。但在實踐中，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的認定中，存在三方面的爭議問題，具體如下：

拒執行為的起算時間

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是指對人民法院的判決、裁定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情節嚴重。那么，從何時起應該履行判決、裁定？只有弄清楚拒執行為的起算時間，才能進一步探討該罪名。關于拒執行為的起算時間，現在理論和實務上爭議很大，主要有以下三種觀點：從執行立案之日起計算；從法院發出執行通知書之日起計算；從收到法院的執行通過書之日起計算；從判決、裁定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計算。縱觀法律法規，立法解釋、司法解釋雖有規定，但不具體不完善，如199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只規定了從法院發出執行通知后開始計算，但未規定是適用于被執行人、擔保人，還是協助義務人，亦或全部適用。2002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解釋》規定，協助執行義務人從收到法院協助執行通知書后開始計算，未對被執行人、擔保人作出規定。

筆者認為，拒執行為的起算時間應視不同情況，針對不同的執行義務主體予以區分，不能一概而論。對于協助執行義務人、第三人，其前期不清楚法院的裁判情況，只有在收到法院發出的協助執行通知書后才知曉判決、裁定的內容，故以收到法院協助執行通知書之日為起算點，而對于被執行人、擔保人，系以被告身份出現在民事判決中，較了解裁判文書的具體內容，故在判決、裁定發生法律效力后，就應當支付財產或者履行特定義務，時間起算點從判決、裁定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再者，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第71號指導案例，即毛建文拒不執行判決、裁定案，就是以相關民事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作為被執行人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的行為起算點來認定，以指導案例的形式確定被執行人的執行行為的起算時間。

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

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是指行為人能夠履行裁判文書義務，為逃避執行而拒不執行。但如何認定“有能力執行”、“拒不執行”，在理論和實務上爭議較大。要注意區分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與無履行能力致使履行不能，不能以行為人沒有履行生效判決、裁定為由，一律納入到刑法規制的范疇，要合理運用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對于無履行能力致使履行不能的，主觀上沒有逃避執行的意思表示，客觀上未實施抗拒執行的行為，不應以刑法苛責。所謂無履行能力導致履行不能，是指行為人無財產可供執行或者不具備履行特定義務的能力，致使無法履行法院生效的判決、裁定。比如，法院判決行為人償還債務，但行為人名下沒有存款，除了一套房產外，無其他財產，而該套房產因違規建造，無法辦理房產證，導致無法出賣，行為人無法償還債務，且沒有其他逃避執行的行為，故行為人因無履行能力導致履行不能，不承擔刑事責任。

筆者認為，為正確理解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要注意以下三方面：要求行為人有執行能力，即有執行人民法院判決、裁定義務的人有可供執行的財產或者具有履行特定行為義務的能力；要求行為人意識到判決、裁定已經生效，要是行為人根本不知道或者沒有認識到判決、裁定已經生效，就談不上行為人對應當執行的判決、裁定有拒絕執行的意思表示；要求行為人逃避或者拒絕執行，至于方式、方法沒有固定的模式，可以使用暴力、抗拒執行的方法，比如辱罵、群毆執行人員，砸毀執法記錄儀、執行車輛，撕毀執行文書、封條等，也可以是“軟對抗”的方法，比如通過隱藏、轉移財產，無償、低價轉讓財產，或者與他人串通，通過虛假訴訟，虛假債務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履行能力等。

情節嚴重的標準

《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規定，拒不執行達到情節嚴重，才構成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但情節嚴重的具體標準是什么？2002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解釋》、2007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依法嚴肅查處拒不執行判決、裁定和暴力抗拒法院執行犯罪行為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了“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情節嚴重”的五種情形，2015年二高一部《關于審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了“其他有能力執行而拒不執行，情節嚴重”的八種情形，但均是拒不執行的行為方式的規定，故在實務中如何認定情節嚴重，爭議很大。

筆者認為，為正確把握情節嚴重標準，需考慮以下三點：行為人采取的實施手段，要是通過公然對抗、暴力抗拒的方式擾亂法院的執行活動，達到逃避執行的目的，所帶來的危害顯然要比一般的拒執行為要大，造成影響也更加惡劣；行為人對標的的履行程度， 行為人未執行標的占全部執行標的的比例及抗拒執行的金額成為衡量情節是否嚴重的一個重要標準，部分省份已經做出相關規定，如2004年浙江省公檢法《關于辦理拒不執行判決、裁定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規定，致使判決、裁定無法執行，一般是指無法執行的標的額達五萬元以上或者雖不到五萬元但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情形； 行為后果的嚴重程度，要是行為人抗拒執行造成執行人員的人身傷害，公私財產的損失等 ，應當認定情節嚴重。此外，2015年《刑法修正案（九）》增設了情節特別嚴重，判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處罰，關于情節特別嚴重的標準，法律同樣未作相關規定，可以參照以上三點要求，但要注意劃分二個檔次，根據程度的輕重予以區分。

（作者單位：樂清市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