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北海

賽米

中國的北海——伊朗的里海

經過多年在北京居住，去北海旅游對我來說非常有吸引力。北京作為首都和國家的政治中心在最近幾十年有了很大的變化，北京的現代化改變了人們的生活風格，這一系列的變化和改變可以從城墻感覺到。那些十年或十五年前見過北京的，現在到這座城市旅游對北京廣泛的變化感到十分驚訝。記得十年前打算到中國來學習時我周圍的人大部分對中國的印象是一個落后的國家，當然他們現在已經不這么認為。除了北京我還去過上海，在這座城市里也能看到符合國際標準的城市發展和增長痕跡。我總是很好奇這個像龍卷風的現代化對中國其他地方有何影響？那些偏僻遙遠的地方，那些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那些可能被大都市忽略的地方等，在不同地區種族發展的平衡性和一致性如何？

對外國人尤其是伊朗人來說中國的一些地區名稱的發音不容易，甚至還會弄混，比如這次去北海的時候爸爸問我：“北海屬于哪一個省？”我回答：“廣西。”爸爸很興奮地跟我解釋這個詞的意思，他說這個詞對中國人來說很重要，中國人把它稱之為社會關系的原則，在國外定居的中國人通常會集中在一個社區，形成含有中國文化的領土如唐人街，中國人都認為這是來自于關系的精神，最后我才明白爸爸把“廣西”聽成“關系”了。

出行之前在地圖上找到了廣西壯族自治區的位置，還注意到了旁邊的廣東省，仔細觀察后發現中國人也為了把鄰近地區分開會用東南西北作為后綴：湖南和湖北、山東和山西、河北和河南等，在伊朗也如此，東阿塞拜疆和西阿塞拜疆、北呼羅珊和南呼羅珊。這些后綴表示原詞的統一身份，所以分為東南西北的省具有相同的性質、文化和語言，只有地理位置是它們彼此分開的原因。一開始以為廣東和廣西應該有不少共同點，但是一些基本指標改變了我的看法，廣東是個工業性的省區，人均收入為一萬一千美元，99%的廣東省以漢族為主，而廣西經濟主要依靠農業和旅游，人均收入為五千七百美元，廣西是個多族裔社會，40%的人口是壯族。廣西壯族自治區在中國有悠久的歷史，是進入中國大陸的門戶，中國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壯族就生活在這里。北海由于它地理位置（靠海）和美麗的環境自古以來都是廣西壯族自治區很重要的地區。最近幾年來，北海是世界上城市化增長速度最快的城市之一，每年平均有10%的擴展。這些都是在網絡上得到的信息，但是百聞不如一見。

四個小時的行程只剩一個小時了，從飛機的小窗戶盯著天邊，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它已經展示了各種絢麗多姿：燦爛的藍色與白云加上金色的陽光，粉色、橘色、紫紅色、深藍色，它快到盡頭了，黑暗就像無邊際的陰影從一邊開始把那些顏色給吞下。不久飛機開始慢慢減少與地面的距離，我很好奇地盯著窗戶外的情景，可是在黑暗中只有城市之光清晰可見。

在北京生活了那么久讓我認為中國就是北京，北京就是中國。每次別人問我中國是什么樣的一個國家，在我腦海中只有北京作為例子，等我到北海之后才明白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以后要是別人問我中國是個什么樣的國家，我一定會說，你想知道中國的哪個地方，因為中國是個多樣化的國家，東南西北都不一樣，它像一本書似的每一頁有新的內容，尤其是北海讓我認識到中國的另外一面，雖然北海人也跟北京人一樣用筷子吃飯，過春節時在家門口掛對聯，但是北海作為一個城市與我所認識的中國不同。十年前第一次來北京，一下飛機對第一口吸進來的空氣感到陌生，但是北海讓我感到陌生又親切。讓我感到陌生的是北海與我在過去的十年里對中國的印象不同，而讓我感到親切的是北海的環境、氣候、樓房和街道，都很像伊朗北部靠近里海的地區。里海位于伊朗的北部邊界，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且為咸水湖，厄爾布爾士山脈就像一塊兒巨大的圍墻面對著里海阻止了從里海起來的濕氣的擴散，從而在里海旁邊形成了一片大規模的森林，北海的這種海與森林的結合、新鮮清爽的空氣給了我像回到家的感覺。沿著海灘睡著的小漁船、繁忙擁擠的魚市、狹窄的道路、三四層的樓房都讓我想到靠近里海的地區。

北海與海上絲綢之路的關系最令我沉思。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北海合浦在兩千多年前就為“海上絲綢之路”最早的始發港之一，而海上絲綢之路在歷史的長河中是北海與伊朗南部的連接，從此形成了中國與波斯交流之路，這條波濤洶涌的海路從中國的南部北海開始，經過不少國家和地區，如泰國、印度尼西亞、孟加拉、斯里蘭卡、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埃及等，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往外輸出的商品主要有絲綢、瓷器、茶葉和銅鐵器四大宗，往中國國內運的主要是香料、花草及一些供宮廷賞玩的奇珍異寶，于是海上絲綢之路又有海上陶瓷之路、海上香料之路之稱。在北海博物館看到來自伊朗的首飾和陶壺，于是想到了14世紀波斯大詩人薩迪的作品當中一段關于當時絲綢之路的故事：

我結識了一個商人，他有一百五十峰駱駝馱著貨物，還有四十名仆人伺候著。一晚，他把我請到基什島上他的住所。整夜他都喋喋不休地吹噓他在土耳其有一批貨，在印度也有一批貨。這里有一張什么地方的地契，那里有一張抵押單據。一會兒說要去亞歷山大港，一會兒又說不去了，因為海上風浪太大。還說：“薩迪啊，我只想再做一次旅行，等回來就一輩子不出門了，只在家安度晚年了。”我問他要上哪兒去，他說要把波斯灣的硫磺運到中國去，聽說硫磺能在中國賣高價。然后再把中國的瓷器運到羅馬，把羅馬的綢緞運到印度，把印度的鋼運到阿頗勒，把阿頗勒的玻璃器皿運到也門，再把也門的棉布帶到波斯，然后就不再出門了，安心經營店鋪了。他異想天開，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直到聲嘶力竭，方才住口。然后他說：“薩迪，你也說說你的見聞吧。”我說道：

“你可聽說在古爾荒漠

有一個商人從牲口上跌下

他說利祿之徒永不滿足

除非他貪婪的眼中塞滿黃土。”

絲綢之路不只是商品交換的道路，更重要的是文化、語言、信仰等交流的途徑。兩國之間的交流甚至反射在波斯文學當中，從來沒有去過中國的伊朗詩人如哈菲茲、薩迪、菲爾多西、哈住、如迷、內扎米等在詩歌中提到了中國，通過這條路波斯認識了中國。菲爾多西提到了中國的龍：“在這座山上有一條龍，因它中國災難不斷”。在菲爾多西的這句詩中能看到伊朗人和中國人對龍的相反的看法！在伊朗的傳統龍是邪惡的象征，但是在中國人看來，龍是神圣的東西，是吉祥和繁榮的象征。哈菲茲，伊朗十四世紀的偉大詩人，在他的抒情詩中多次提到了中國的麝香： “戀人啊，你走過的地方，彌漫著華夏麝香的芬芳”。哈住的Humay e Humayun是一部愛情詩歌，Humay 是波斯王，在夢里看見Humayun，中國的公主，于是愛上了她而為了得到她經歷了一段充滿痛苦和危險的旅程。

潿洲島——火山島與珊瑚海岸

一旦有機會去北海的話一定要參觀潿洲島，從北海到潿洲島是一趟不到一個小時的行船，可以享受美麗的海洋景色，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我們眼界總是被周圍的各種各樣物體擋住，海洋空白的無邊無際的景色再加船上飄飄然的感覺是放松身體和心靈的機遇，隨著此起彼伏的海浪把一切壓力擔憂和顧慮交給大海。

潿洲島是個火山島，從堅硬粗糙的火山巖中長出來的一大片樹木和植物令人十分驚奇，慈祥的微笑在島民那張曬黑的臉也像火山巖中長出來的綠芽一樣神秘。樸實無華和勇敢頑強是島民的生活形態，這些都表現在他們與所生活的環境的適應，島民對埋伏下來的臺風選擇的生活形態是勇敢而不是害怕回避，雖然臺風給他們的房屋甚至生命帶來了威脅，但是島民用石頭作為建筑的主要材料表示了自己堅強的性格，同時他們樸實無華的生活形態展現他們不依賴于世界。潿洲島讓我感受到生活的真正意義，那就是這份寶貴的生命雖然總有一天會結束但是不能對它失掉信心，我想潿洲島這種道義性的氣氛有可能是法國傳教沒離開的原因，還花了十年的時間在島上建造了天主教堂。

在潿洲島除了能感受到生活的意義也能感受到生活的愜意，比如：新鮮美味的海鮮、甜美可口的香蕉、清新的空氣、美麗的海洋景色、珊瑚海岸、綠色的森林等，這些美麗都是大自然慷慨地無私地提供給我們，每次走到像北海和潿洲島一樣相對來說沒有受到人類的影響的地方會感到很開心，但是這種開心的甜美感受最后在我心里會留下擔心的苦味，擔心人不珍惜大自然的慷慨，有意無意地去破壞它，我們要記住愛護大自然是我們最大的責任，我們可以使用它、從它得到好處，但絕對不能濫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