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融合環境下“把關人”理論芻議

黃少宏

【摘要】伴隨著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媒體也在逐漸走向融合，信息傳播正逐步呈現出“去中心化”格局，給把關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和考驗。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把關工作可以削弱，恰恰相反，把關工作應該予以強化，做到把好事實關、把準政治觀、把牢價值觀。在媒體融合環境下，把關應當實現全介質、全流程、全要素覆蓋，從而構建良好的輿論生態。

【關鍵詞】媒體融合 把關 全介質 全流程 全要素

今天，信息技術發展日新月異，新興媒體也不斷涌向，媒體融合成為當前的一大趨勢。在媒體融合環境下，“把關”仍然是不可或缺的。

2017年6月21日下午14時，新華社通過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一則題為《剛剛，沙特王儲被廢了》的消息，成為第一時間發布這一重大國際新聞的全球媒體之一，消息迅速傳遍各大網站和微信、微博等新媒體平臺。不過，這則廣為傳播的消息，卻被發現了用詞不當的問題（內文中“廢除王儲”的“廢除”使用不當，此處正確用詞應是“廢黜”），讓其傳播效果不免有些打折扣（2017年6月21日，新華社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的消息——《剛剛，沙特王儲被廢了》，內文具體為——沙特國王薩勒曼21日宣布，廢除王儲穆罕默德·本·納伊夫，另立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為新任王儲）。

作為世界通訊社的領軍者、老牌媒體機構，新華社也同樣面臨著新媒體環境下的把關問題。媒體融合環境下，把關遇到了哪些新挑戰，又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引起了筆者的思考。

一、媒體融合環境下的“把關”

“把關人（gatekeeper）”理論源自美國學者庫爾特·盧因，這是他在《群體生活的渠道》一文中提出的。所謂的“把關人”，就是指在信息的傳播網絡中所布滿的對信息的進出流通進行過濾與加工的人。

時移世易，今天的媒體環境與盧因生活的年代已經有了很大差異?；ヂ摼W特別是移動互聯網正在讓世界變平，傳統的報紙、廣播、電視也在積極尋求與網站、微信、微博等新興媒介的融合之道，信息傳播呈現出“去中心化”趨勢。盡管如此，媒體融合環境下對把關的要求并沒有削弱，恰恰相反，把關的重要性更加凸顯。在新的環境下，把關者既要把好事實關，更要把好政治觀、價值觀。

（一）事實關

把好事實關，這涉及文字表達和信息客觀準確性兩個方面。具體來說，就是既要把好文字關，也要確保信息的客觀性和準確性。

從文字表達的角度來講，把關的標準就是“文從字順”，具體表現表現為避免錯別字、用詞不當、句子要素殘缺等等語病問題。

如果說，語病會讓媒體及相應的傳播平臺給受眾留下負面的印象，那么虛假錯誤信息則會傷害、透支媒體及傳播平臺的公信力。在新媒體時代，這方面的教訓并不少見。近年來，名人“被去世”消息屢屢在微博等平臺上出現，讓傳播者及媒體平臺尷尬不已。因此，把關不僅僅意味著要保證文從字順，還必須避免虛假不實信息。簡言之，媒體要避免成為假新聞以及虛假信息的傳播者。

（二）政治觀

做好新聞輿論工作是治國理政、定國安邦的大事。因此，對于媒體把關者而言，把好政治關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必須樹立起“政治家辦媒體”的觀念，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堅定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堅守黨和人民立場，堅決反對違背國家法律法規和中央大政方針的言論和行為，不給顛覆政權、分裂國家、恐怖主義等等不法行為提供傳播渠道和平臺。

（三）價值觀

新聞輿論工作也肩負著傳遞和塑造社會價值觀的功能，這就要求媒體和相關傳播平臺必須做好價值觀的把關工作。近年來，網絡主播呈現井噴式增長，但他們直播的內容卻泥沙俱下，不少網絡主播在網絡平臺上“直播造娃娃”以及打架斗毆等行為，低俗化趨勢十分明顯，值得警惕。

因此，媒體和相關傳播者要傳播和弘揚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信息，不得違背公序良俗，比如要避免詳細報道違法犯罪行為的過程和具體細節形成客觀上的“違法犯罪指南”；不給低俗、庸俗信息與錯誤價值觀念提供傳播渠道和平臺，比如不得宣揚拜金主義和奢侈浪費等價值觀念。

二、媒體融合環境下“把關”遇到新問題

在新媒體快速發展的今天，把關能力弱化現象不可忽視，信息發布主體多元化及信息碎片化等給把關工作也提出了新的挑戰。

（一）一味求快而放松把關要求

隨著信息技術的急速發展，信息傳播速度和大大提升。相較于傳統的報紙、廣播、電視，互聯網有著更為強大的即時傳播能力。特別是隨著智能手機等終端的普及，移動互聯網讓隨時隨地傳播成為了可能。在今天的中國，憑借微博、微信以及各媒體機構的客戶端，信息可以即時到達受眾手中。

在新媒體環境下，傳媒機構之間的競爭日趨白熱化，先人一步發布信息往往成為傳媒展現競爭力、影響力的關鍵指標。這種競爭心態帶來的結果則是，媒體為追求時效而放松了把關要求，進而出現差錯乃至失實信息。

在播發“廢除王儲”新聞時，新華社并非沒有把關人。筆者注意到，對待這篇連標題加上內文總共不超過50字的消息，新華社共安排了3名編輯和1名監制。但是在媒介融合時代，新華社不得不應對新媒體日益激烈的競爭，爭取第一時間在新媒體平臺上發布重大信息，也就難免出現把關不到位現象。

無獨有偶，2015年11月30日19點38分新華社播發的通稿標題將“奧巴馬”錯寫為“奧馬巴”，不少網站也跟著錯。當天晚上，新華社即發出了更改通知。匪夷所思的是，第二天不少報紙也刊登了錯誤的標題。這些錯誤暴露了一個問題，媒體融合環境下，媒體的把關能力出現了弱化現象，“三審三?！敝贫嚷鋵嵅坏轿?。

（二）信息發布主體多元化

移動互聯網時代，“人人都有麥克風，人人都是記者”這句話雖然未必完全成立，但也反映了一個趨勢，那就是傳播者和受眾之間的邊界逐漸模糊。信息發布主體越來越多元化，不再局限于傳統的報社、廣播、電視臺等傳媒機構，普羅大眾也是信息的發布者，因為他們可以通過智能手機等終端實現隨時隨地發布信息。endprint

與傳統的報社、廣播、電視臺等機構傳播者不同，自媒體或者個人，或為追求商業利益，或為謀求小群體及個人利益，往往“劍走偏鋒”，發布低俗、庸俗、惡俗以及虛假、不實信息（隨著新媒體快速發展，自媒體正在給把關提出新的挑戰。除了網絡主播，微博微信上的“大V”、“大號”，為吸引眼球帶動廣告流量，他們也出現低俗化傾向，如微信公眾號“咪蒙”就發布了《嫖娼簡史》等低俗內容，目前已經遭到刪除處理）。2016年發生在深圳的“羅爾事件”，當事人通過自媒體發布不完全真實的信息利用公眾愛心募捐，從而引發公眾不滿（2016年，曾在深圳《女報》《新故事》任職的羅爾，在以“羅爾”為名的微信公眾號上，發布女兒患白血病的有關信息并接受公眾打賞、捐款，后被揭露出羅爾本身有房有車，且深圳醫保水平高，當時自付醫藥費并不高，一些網友認為，因為羅隱藏了事實，涉嫌欺詐。該事件引起了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和熱議。詳見，鄧飛：《復盤“羅爾事件”》）。這也暴露了媒體融合環境下的把關新難點。

（三）信息泛濫且碎片化

與報紙的“黃金時代”不同，互聯網時代是一個信息爆炸、資訊泛濫的時代。信息不僅存在發布主體多元化的問題，還存在碎片化的現象。這就給新時期的把關者提出了更大的考驗。

過去，把關重點在媒體機構，機構數量少且確定，可以精準管理，而且媒體機構本身有嚴格的把關程序和受過專業訓練的從業人員，管理和溝通成本都要低于今天。

在互聯網時代，各個信息平臺、渠道盡管仍然可以發揮把關者的作用，但是由于信息發布主體多元且具有不確定性，碎片化的信息層出不窮。2013年全球每天產生25PB數據，相當于1500個國家圖書館信息量總和，如今全球每天產生的信息還在不斷增長。面對如此龐雜的信息，把關者的工作量以及工作難度也大大提升。

三、如何進行“把關”

面對新的媒介環境，把關工作也要與時俱進，做到全介質把關、全流程把關和全要素把關。

（一）全介質把關

今天的媒體形態和傳播介質越來越多元化，把關也應當與時俱進。這就要求我們的把關必須是全介質把關，既要覆蓋報刊、書籍、廣播、電視臺等傳統媒介，也要覆蓋網站、微信、微博、APP客戶端等新興媒介。

上文已經提及，今天信息發布主體已經出現多元化現象。全介質把關意味著，一方面要繼續發揮好傳統的報社、雜志社、出版社、廣播、電視臺等機構的作用，讓專業機構及其從業人員把好關；另一方面，要用好網站、微信、微博、APP客戶端等新興媒介平臺、渠道的作用，篩選優質信息，攔截、過濾虛假不實信息以及涉黃、賭、毒等等不法信息。

不僅如此，全介質把關還要從源頭上做好自媒體及個人傳播者的工作，出臺信息發布方面的規范，強化自媒體、公眾的責任意識、法律意識。對于自媒體及個人傳播者，筆者建議，對于傳播謠言、假新聞觸犯相關法律的，應按法律追究相應的法律責任。雖未達到追究追責法律責任標準，但傳播違背公序良俗等方面信息的，主管部門或媒體機構、平臺可將傳播者列入“黑名單”，刪除屏蔽相關信息，或者視情節輕重給予時間不等的“禁言期”，不準其在相應的平臺上發布信息。

（二）全流程把關

全流程把關，主要著眼于信息從誕生到抵達受眾的鏈條本身。這一鏈條涉及到選題策劃、信息采集、生產制作、發行傳播等主要環節。

過去，信息把關往往聚焦于生產制作、發行傳播這兩個環節。這兩個環節更接近受眾，更易于引起注意。但是，如果在選題策劃、信息采集環節就介入，我們就可以為把關工作贏得更多主動權。

因此，全流程把關意味著，把關必須與選題策劃、信息采集、生產制作、發行傳播等每一個環節結合，引入傳統媒體機構的“三審三?！敝贫?，從選題誕生之初，審校人員就可以開始介入，提出把關注意事項，為后續的信息采集、生產、傳播提供預警。

值得一提的是，全流程把關不僅僅是充當“消防員”做“滅火”工作，被動地消滅虛假不實信息及其他非法、有違公序良俗的信息，還可以主動作為，設置議題，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

筆者所在的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就非常注重議題設置工作，運用編委會會議、“1+X”采編聯動機制以及日常的采前會、采編協調會、編前會“三會”等機制，在選題策劃、信息采集、生產制作、發行傳播等環節提前介入，一方面建構起針對虛假不實乃至非法信息的“防火墻”，另一方面主動設置議題，發揮主題宣傳、熱點引導等功能，誕生了“城治——探索城市管理和諧之道”系列報道、“李嘉誠聯合專訪報道”等等一批佳作，獲得中宣部閱評表揚（2016年，針對自媒體平臺上炒得沸沸揚揚的“羅爾事件”，南方日報也主動出擊，派出記者深入調查，揭開了事件真實情況，有力地引導了輿論熱點。）。

（三）全要素把關

可以說，新聞輿論環境是由不同媒體以及媒體的各個方面要素共同組成的。良好的媒體生態需要各個要素共同起作用。這意味著，全要素把關就不僅僅是要對時政新聞、社會新聞、娛樂類新聞、國際國內新聞等新聞報道把好關，還要對副刊、專題節目、廣告宣傳等各要素把好關，以及對文字、圖片、視頻等各種元素把好關。

基于這一認識，我們就必須構建相應的報關機制，除了針對各類新聞設置相應的專業采編部門之外，對于副刊、專題節目、廣告宣傳也要設置專職把關人員，并對文字、圖片、視頻等不同元素設置把關流程，確保把關到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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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莫高義.創新媒體融合機制 提升輿論引導合力——南方報業實施“1+X”采編策劃聯動機制的實踐和體會[J].新聞戰線，201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