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東進

古文狂

完美契合

設想一下這樣的場面——在2018年NBA總決賽上，勇士球迷三年內第二次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所震驚，接著紛紛憤怒的退場，因為他們不愿看到情緒激動的戈登·海沃德在甲骨文球館高高舉起凱爾特人隊史上的第18座總冠軍獎杯。

對于凱爾特人來說，這一劇本情節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在得到大牌自由球星戈登·海沃德之后，他們已經成為了小一號的總冠軍有力競爭者。萬一你要是忘記了，我們應該提醒一下——凱爾特人剛剛打出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賽季。他們鎖定了東部第一種子的席位，然后又贏下兩輪系列賽。然而這一切都是發生在他們在東決被騎士徹底摧毀之前。

在這一結局所產生的余波中，有一件事已經變得非常清楚，那就是凱爾特人需要有第二位球星來分擔小托馬斯的得分壓力，顯然艾爾·霍福德并不是理想的人選。如今，波士頓人應該為成功解決了這一難題而感到高興。7月6日，全明星大前鋒戈登·海沃德在成為自由球員后，和凱爾特人達成了一份四年1.28億美元的口頭協議。

光從全美電視收視率來看，可以肯定的是，很多NBA球迷并沒怎么看過海沃德的比賽，所以并不清楚他的特別之處。然而，他的數據和做出的決定所吸引到的關注度，很能說明問題。事實上，已經有人預計海沃德在新賽季將成為凱爾特人的第一得分點，或者球隊的進攻體系將圍繞他展開。但這兩種情況幾乎都不太可能發生，除非曾在巴特勒大學執教過海沃德的布蘭德·史蒂文斯打算徹底改造凱爾特人的打法。

現在，有很多人擔心海沃德和小托馬斯是否能在場上兼容的問題。這可能要花上一點時間，但至少從某些細節上我們可以看出，小托馬斯對于海沃德的到來是非常歡迎的。

當海沃德和凱爾特人簽約已經板上釘釘的消息傳到波士頓后，小托馬斯的妻子凱拉在她的Instagram賬號上發布了一段視頻——光著上身的小托馬斯在家里的廚房跳舞，并高唱Futureand Drake的金曲《BigRings》。

小托馬斯可以說是NBA薪酬過低的球員代表，因為他是常規賽MVP最后的五名熱門候選人，并且入選了聯盟二陣，但上賽季他的年薪只有630萬美元。盡管小托馬斯有充分的理由敦促凱爾特人盡快與之簽約，但他卻懇求丹尼·安吉用這筆錢尋找另一位巨星，讓球隊更有實力爭冠。安吉最終聽從了他的建議，并且在史蒂文斯教練的積極游說下，凱爾特人最終讓海沃德離開他熟悉并倍感舒適的鹽湖城——在那里，他度過了自己的前七個NBA賽季。

海沃德的到來可以幫助凱爾特人縮小和騎士之間的實力差距，小托馬斯顯然對這筆簽約感到非常開心。

“他正是能幫助我們打進總決賽的那類球員。我很興奮，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投入新賽季了。”小托馬斯興奮地說。

而從紙面上分析，兩人似乎有無限可能實現無縫對接。海沃德是NBA中一名出色的得分手，數據顯示，上賽季他每回合可得1.091分，在擋拆進攻中的作用明顯。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他不需要大量占有球權。上賽季，在聯盟場均得分超20的31名球員中，他27.6%的球權使用率僅排在第23位。盡管海沃德是爵士的進攻首選，但他在比賽關鍵時刻的球員使用率并沒有增加多少（27.7%，排在NBA第57位）。而小托馬斯的情況則有很大不同，他在比賽關鍵時刻的球權使用率，從34%的平均水準飆升到46%。

海沃德還有其他的攻擊方式。他在攻守轉換時的表現尤其出色（數據顯示，海沃德每次快攻可得1.38分，只有吉米·巴特勒的表現比他更好），而且在過去三個賽季里，凱爾特人比爵士打得更快，獲得的快攻機會也更多。

現年27歲的海沃德經常走上罰球線。和聯盟中的很多精英級后衛一樣，他在跳投時造犯規的能力非常強（數據顯示，當海沃德打完擋拆進攻時，有19%的幾率成功造犯規，這在NBA排在第11位）。而且他在與對手發生身體接觸后的得分能力非常強，籃下的投籃命中率高達69%。考慮到以上表現，聯盟只有三名側翼球員具備他這樣的能力：凱文·杜蘭特、科懷·倫納德和勒布朗·詹姆斯。

這些其實只是海沃德能與凱爾特人完美契合的部分原因。他在無球時造犯規的能力非常強（占比高達23%），還是一名發揮穩定的定點投手，而凱爾特人上賽季的助攻率要比爵士高出很多（65.3%：54.4%，一個高居聯盟第二，一個則僅僅排在第23位）。目前，凱爾特人的進攻體系通過是圍繞著托馬斯的高速度展開，他們在手遞手傳球方面的表現比其他任何球隊都要出色——這些都預示著海沃德無需做出太大的球風調整。

更難得的是，海沃德不僅僅是在進攻端的表現可圈可點，他在防守端也絕不懶散。上賽季，他幾乎打出了聯盟最好的防守表現。史蒂文斯會喜歡海沃德帶來的全面性防守，他是一名令人興奮的側翼球員。史蒂文斯希望打出一種位置模糊的籃球，他喜歡使用全能的側翼陣容，強調防守任務的隨意切換，而海沃德可以給他提供球隊需要的防守強度。

現在凱爾特人有希望奪冠嗎？也許現在就提及這個話題還為時過早，但他們做出如此的大手筆交易，已經引起了聯盟其他球隊的關注。由于右臀傷勢，小托馬斯缺席了東部決賽，但凱爾特人顯然相信，有了健康的小托馬斯、海沃德、霍福德，再輔以一班潛力無限的年輕陣容，他們在新賽季的前景一片光明。

客觀地說，海沃德的到來可能不會馬上讓凱爾特人在常規賽上獲得更多的勝利，畢竟上賽季他們就拿到了53勝，這個起點相當高。所以，追逐常規賽勝場數和季后賽排位，并不是他們的目標，如果能對騎士造成更大的威脅，這筆簽約就會被視為非常成功。

冠軍憂思

那么，在勒布朗·詹姆斯主宰的領地上，海沃德有可能掀起大風浪嗎？也許還不夠。畢竟在上賽季的東決中，騎士在46%的比賽時間里都至少領先凱爾特人至少16分（112分鐘）。

聽著，海沃德當然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球員，他是爵士最好的得分手，而且在被卷入自由球員市場之前，他表現出了諸多進步的跡象。但坦白說，海沃德甚至還不是爵士最好的球員，排不進聯盟前30位最佳球員的榜單中。因此，那種認為他將打破東部勢力版圖的想法，似乎是非常可笑的。endprint

我們很容易理解海沃德為什么要去東部。上賽季，海沃德首度入選全明星，如果他在未來幾年能保持健康無傷，應該會牢牢把持東部全明星的一個位置。而在保羅·喬治、吉米·巴特勒和保羅·米爾薩普西游之前，西部的競爭就很殘酷。此外，他將加入本來陣容就很強大的凱爾特人陣營中，除了小托馬斯、艾爾·霍福德、馬庫斯·斯瑪特，板凳席上還有杰倫·布朗和杰森·塔圖姆這樣的年輕悍將。

波士頓球迷可能不會喜歡他。為什么？海沃德不是“金童”湯姆·布雷迪的粉絲。一次，記者問他：“在阿隆·羅杰斯和湯姆·布雷迪之間，你會選誰？”海沃德不假思索地選擇了效力于綠灣包裝工隊的羅杰斯，他說：“我不喜歡湯姆·布雷迪……因為他是在為新英格蘭愛國者隊打球。”實在太令波士頓球迷尷尬了。

即使凱爾特人以某種方式擊敗了騎士（還記得上賽季東決G3，斯瑪特打出了一場怪獸級別的比賽，避免了凱爾特人被騎士橫掃嗎），但有人會相信他們能有機會擊敗勇士嗎？要知道，后者在得到尼克·楊后，實力變得更為強大。退一步說，凱爾特人有實力和穩定如一的馬刺，或者加入克里斯·保羅的火箭掰掰手腕嗎？即使是雷霆，他們剛剛為威斯布魯克配備了保羅·喬治和帕特里克·帕特森這樣的強援，對海沃德和凱爾特人來說，這依然是一輪相當艱苦的系列賽。

而且你不要忘記，凱爾特人為了吃下海沃德的大合同，損失也不小，上賽季的陣容已不再完整。他們先是撤回了對凱利·奧利尼克的合同報價，讓這位空間型大個子變成完全自由球員，并與熱火簽約，阿米爾·約翰遜也成為了76人的一員。接著，他們又選擇不再和約納斯·杰雷布科和杰拉德·格林等老兵簽約，并放棄了喬丹·米奇的非保障合同和德米特里厄斯·杰克遜的部分保障合同。但更艱難的決定是，凱爾特人為了騰出薪資空間必須要放棄一名關鍵的輪轉主力。于是他們將艾弗里·布拉德利交易到了活塞。

凱爾特人還會不會有后續交易呢？也許。馬庫斯·斯瑪特在明年夏天將會成為一名受限自由球員，而喬·克勞德的交易價值仍然非常高。克勞德可能是下一個交易人選，這是因為他和海沃德位置重疊，而且當上賽季海沃德作客波士頓，球迷對他報以歡呼時，克勞德似乎不太歡迎他。盡管如此，克勞德仍是凱爾特人上賽季取得成功的關鍵球員，球隊不應該簡單為削減薪資空間而放棄他，史蒂文斯教練應該要努力找到讓克勞德和海沃德共存的辦法。

問題不僅于此。隨著凱利·奧利尼克和阿米爾·約翰遜的離開，凱爾特人在身高和籃板球方面的劣勢更為明顯。尤其是后者，凱爾特人上賽季的籃板排名僅僅位居NBA第26位，所以丹尼·安吉必須通過自由球員簽約和交易補強球隊的籃板實力，但這并不容易，因為凱爾特人的薪資支出早已超出了工資帽。“海沃德、小托馬斯、艾爾·霍福德，這可能還不是我所熟知的三巨頭，但以今天的標準來看，這至少還不算太差。”塞德里克·麥克斯維爾說，他曾和伯德、麥克海爾、帕里什做過隊友。“但除非凱爾特人能補強籃板這個短板，否則我不認為他們是總冠軍的有力爭奪者。”

猶他之淚

海沃德離開了，盡管他在《球員看臺》網站上發表的那封冗長的親筆信感情真摯，但無法彌補爵士球迷因此蒙受的心靈創傷。事實上，已經有很多海沃德的球衣被燒毀（就和勒布朗·詹姆斯當年的待遇一樣）。而在海沃德妻子羅賓的個人Instagram賬號上，已經有一部分激進球迷發表了“刻薄而充滿人身威脅味道的評論”，這使得羅賓不得不關閉評論功能。“對于那些惡毒的言語和威脅，我只想說，請別忘了運動員也是人，用你希望被對待的態度對待別人，我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或者他們的家庭說那么多惡毒并且充滿仇恨的話。”羅賓說。

不僅如此，海沃德拋棄鹽湖城的這一舉動，已經在聯盟球員內部引發了不少爭議。如今在籃網效力的大前鋒特雷沃·布克，曾在猶他和海沃德做過兩個賽季的隊友，如今他把矛頭指向了這位昔日戰友。“海沃德并不想成為真正的領袖。”布克說。“我不認為他想把球隊扛在肩上。戈登是一名偉大的球員，也是聯盟中最棒的球員之一，但我對他這個選擇一點兒都不感到驚訝，這種（離開爵士）流言此前我已經聽過不少了。”

這無疑是小球市球隊的悲劇。從合同的角度來看，如果海沃德選擇留守爵士，他可以拿到五年1.8億美元的大合同，要比加盟凱爾特人多拿5200萬美元！但這些依然無法阻擋海沃德離開的決心。

這意味著像爵士這樣的球隊，無論重建計劃制定得多么完美，執行力是多么的無暇，也無法改變因一人而去的大廈頹傾！

2011年2月23日，當爵士交易掉德隆·威廉姆斯的時候，預示著他們永遠不會享受到重建的果實。而海沃德如今的離開，更加保證了這一點。

幾個月前，爵士似乎還擁有著一個光明的未來。他們是一支不斷成長的年輕球隊，盡管面對關鍵球員的傷病問題，他們還是取得了常規賽51勝，結束了連續四年無緣季后賽的尷尬，并在德隆·威廉姆斯離開后首次贏得了一輪系列賽。

爵士在進入休賽期以來，曾樂觀的認為可以留住海沃德。在自由市場開啟后，爵士總經理丹尼斯·林塞主動地升級了球隊陣容。他兩次交易首輪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得到了來自路易斯維爾大學的后衛多諾萬·米切爾。林塞為了確保球隊擁有一位經驗豐富的控衛，從森林狼交易來26歲的里基·盧比奧，彌補了31歲的喬治·希爾離隊造成的損失。爵士還用一紙四年5200萬美元的合同留住了喬·英格爾斯，他擁有不錯的射程，更重要的是，他是海沃德的密友之一。

去年秋天，爵士以四年1.02億美元的合同和魯迪·戈伯特成功續約。這是一份比頂薪稍低的合同，對戈伯特這樣一位在油漆區具備統治力，又能很好的支持海沃德的大個子來說，已經算是相當便宜了。接著，爵士派出由盧比奧、英格爾斯、戈伯特、林塞、斯奈德等人組成的強大游說團，來到圣迭戈海沃德的家中進行會面。他們主要談論了海沃德未來的發展計劃，包括球隊會為此對球隊進攻體系進行的調整。

爵士可以為海沃德提供凱爾特人無法做到的東西：成為球隊進攻的第一選擇，而且他們認為斯奈德和海沃德的緊密聯系并不比他的大學恩師布拉德·史蒂文斯遜色。但凱爾特人的未來貌似更為光明：他們的球隊陣容基本保持穩定，近兩年連續獲得了兩個三號簽，還有更多的樂透簽，以及他們在東部有更大的機會闖進總決賽。

在最近幾個月里，爵士為了讓海沃德留下，幾乎已經傾其所有，但最終他們還是成為了失敗者。更為悲催的是，爵士管理層甚至成為了最后的知情者。但是，這幕悲劇其實早在幾年前就已注定了。

2013年，爵士本可以給海沃德一個五年大合同。事實證明，如果他們那樣做的話，直到2018-19賽季爵士付給他的薪水都是相對便宜的。然而，爵士并沒有那么做，而是讓海沃德試水自由市場，并最終匹配了黃蜂四年6300萬美元的報價——包括今年他擁有球員選項。

幾年后，這看起來是個無比糟糕的決定。當時，很多人都對一個在只打出25勝的球隊里刷數據的球員嗤之以鼻，更何況他的數據也不是很漂亮（場均16.2分，45.4%的有效投籃命中率是低于聯盟平均水準的），更何況他們剛剛換掉主教練蒂隆·科爾賓——恐怕爵士管理層也受到了這種看法的干擾。

但在斯奈德執教的三個賽季里，海沃德的數據一直在飆升（上賽季他拿到了場均21.9分，有效投籃命中率達到53.6%），爵士的勝場數也在不斷上揚。爵士希望海沃德和戈伯特能成為現代版的斯托克頓和卡爾·馬龍，讓球隊可以保持長久的競爭力。但如今，爵士又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現在的爵士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雖然25歲的魯迪·戈伯特入選聯盟二陣，依然留在鹽湖城，但海沃德離去后給球隊陣容留下了巨大的真空。林塞會想盡補救的辦法，但他基本上不可能馬上找到合適的替代者，他們曾經看中的奧托·波特和魯迪·蓋伊，都已經名花有主（奇才、馬刺）。雖然杰邁克爾·格林在灰熊的日子過得并不如意，但他能填補上爵士的三號位嗎？很值得懷疑。更何況，爵士已經沒有多少薪資回旋余地了。

猶他的下一個春天何時到來？恐怕爵士球迷又要付出足夠的耐心了。endprint